无论是多名贵稀有、还是廉价如路边的野草雏菊,这里几乎应有尽有仿佛是一座完全封闭的植物乐园。
林舟拿出手机,给这里的几株模样奇特、少见的植物拍了照片,他的相册里总有许多照片被他视为绘画素材,但能用上的却又少之又少。
他沿着木制旋转楼梯走向二楼,林舟的瞳孔一缩,震惊地望着面前一副巨大的岩彩画。二楼的植物比一楼少了许多,四面安装了透明的钢化玻璃,就连天花板都是纯粹的透明玻璃。
而在林舟的不远处,一个少年坐在绵软的地毯上,手执画笔在麻纸上留下青翠的色彩。
林舟走路自然是有声音的,可那少年似乎对林舟的出现充耳不闻,眼神只关注在面前的岩彩画上,对于陌生人的出现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是一副竹林岩彩,少年笔尖一转,在竹叶上涂上群青,一层一层地叠色,填补细节。林舟从小所学到的画技,似乎完全不如那一副堪称工艺品的岩彩画,这不仅需要所谓的艺术天赋,更需要不断学习所形成的长期积累。
林舟凝视着面前的巨大岩彩绘画,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燃烧起来。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新领域。他自幼学画,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与眼前这幅岩彩画相比,先前那些他出自他笔下的作品不过是一场孩童般的过家家游戏。
林舟抿唇,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的心底深埋,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二楼,轻轻合上了门。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声音淡淡传了过来,“裴歌在调香室等你,我们已经整理好了。”
林舟回头,果然看见郁清一脸淡漠,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站在他的身后。
“你已经见过洛宁了么?”郁清笑笑,“那孩子和你一样,洛宁也会画画。”
“可他看上去……”林舟迟疑着,不太确定自己的言辞是否稳妥,“可他看上去就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我这样的陌生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反应。”
郁清无声地看着他,谈及洛宁,青年眼底的清冷有所消融,只是平淡地重复了之前的话:“裴歌在等你,别让他等待太久。”
林舟便明白了Omega的意思。林舟躬身,朝郁清礼貌地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这里。郁清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睛,只觉得手里的纸袋仿佛沉重如铅。
郁清推门而入,沿着楼梯轻车熟路地登上二楼,他把手里的纸袋放在地上,目光径直望向岩彩画前的少年。
洛宁的眼睛紧紧留在画面上,林舟在的时候正在用海绵砂纸打磨画面,郁清过来的时候这幅画已经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后撒上金箔磨成的粉末。
洛宁的手指很稳,慢慢在画面上洒落金粉,望着这幅终于完成的绘画,他慢慢地露出了微笑。
郁清把这幅画撤了下来,重新铺上一张新的画纸。洛宁却只是平静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再次拿起画笔,熟练地勾出竹叶的轮廓。
郁清拿着那幅刚刚完成的竹林岩彩,拉开抽屉把它放了进去。
倘若林舟若是在场,大概会诧异这放置在抽屉里的一整沓的画纸皆是相似的群青色竹林,画面一模一样不说,就连竹叶倾斜的角度都并无差异。
郁清轻轻叹了一声:“洛宁,如果你没有患上高功能自闭症,你会愿意和其他年龄相仿的孩子结交朋友么?”
一如既往,四周沉默。
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笔声。
+++
林舟推开调香室的门,就看见裴歌已经换上了白色实验衣,把披散在肩的黑色长发梳了起来。
青年微微一笑,抬手为林舟披上了白色实验衣,林舟望着面前动作温和的青年,沉默地垂下眼睛。
“在调香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它们的香型吧?”裴歌的手指虚虚拂过码在桌面上的黑色香精玻璃瓶,“现代香水大致分为十二种香调,而大众接受程度最高的是花香调。”
青年的指尖停顿在空中,挑选了一个玻璃小瓶子,“但天然香材的调香成本太高,如果用天然香材就会破坏生态与物种多样性,所以在使用上基本以人工香精为主。
“比如这个,这是苯乙醇,我们用它来模拟出玫瑰的香气。”
青年把盛满透明液体的玫瑰香精放了回去,摸了摸林舟的头发:“你想做个什么味道的香水呢?”
林舟闻言,心头莫名一颤,下意识低头避开了与裴歌的眼神接触,生怕被裴歌看透了他内心那点不清白的思绪。
裴歌的眼神温宁,林舟吱唔半天,他抬头看看那些码放整齐的香精瓶与滴管,又看看眼前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