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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ldo;侯爷回来了！&rdo;她忙放下书，下炕给徐令宜行了个礼。徐令宜脸微微有点红，眼睛却不见一丝醉意，只是比平常更明亮几分。十一娘却暗暗提高了警惕。有一种人，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就是醉了，也看不出来。但通常醉了的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就弱……她可不想引起徐令宜的不快。徐令宜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炕边拿起书，凑在羊角宫灯下念道：&ldo;《大周九域志》！&rdo;这家伙肯定是喝多了，要不然，不会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十一娘正要解释一番，徐令宜已丢了书朝净房去：&ldo;我要沐浴！&rdo;她立刻叫了春末和夏依进来。两人去净房服侍徐令宜沐浴，十一娘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好，然后换了亵衣坐到c黄上等徐令宜。好了过一会，徐令宜头发微湿地走了出来，拉了一c黄被子，倒头就躺在了c黄上：&ldo;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宫里谢恩！&rdo;到宫里谢恩？十一娘吃了一惊，但想到今天收了那么多的礼物，好像也应该去道声谢。她&ldo;嗯&rdo;了一声，见徐令宜已侧身躺下。望着他留给自己的半边c黄，十一娘长长吁了一口气。至少不是个唯我独尊的人……她安排冬青在东次间值夜，待春末和夏依收拾好净房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c黄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睡在一张c黄上，共渡一夜……十一娘不免有几分犹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念头闪过，目光就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他背对着她，身子微弓，一手枕着头，一手自然垂搭在腰际，看上去睡得很沉。她再静下心来观察，发现他的呼吸绵长，却很均匀。真的睡着了！十一娘不由透了一口气，人也放松下来。可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这个男人虽然陌生，但他对她却有绝对的权力。难道他扑过来自己还能大叫不成？念头闪过，她的那一点点的迟疑渐渐褪去。两世为人，成亲意味着什么，难道自己还不知道？既然已经嫁了过来，就如同在契约上印了手纹。这个时候再反悔，是不是迟了些？是不是惺惺作态了些？十一娘扪心自问，心境慢慢恢复了平和。她笑着弯腰俯身，动作轻柔地将他搭在腰际的手臂放进被子里。然后转身吹了灯，拉了另一c黄被子，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徐令宜的身边。黑暗中，人的听觉和嗅觉都会比平常灵敏。徐令宜身上散发的薄薄暖意，呼吸间溢出的淡淡酒香，让她感觉醇香而温暖，睡意顿生。明天还要谢恩……可不能出错……得养好精神……朦朦胧胧中，有结实的手臂将她揽了过去。十一娘一下子惊醒过来。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已伸进了她的衣襟…………十一娘睁大眼，想看清楚罗帐四角都挂着些什么样式的香囊。可任她再努力，还是漆黑一团。有温和的大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十一娘直觉地想侧脸避开那双手，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来不知道，做这种事情这么疼的……&ldo;能不能把我的丫鬟叫进来？&rdo;她小声地征求徐令宜的同意。徐令宜的身体明显地僵了僵。十一娘没有心情去照顾其他人的心情。刚才的经验真是太糟糕。一个没有办法放松，一个好像为了完成一桩任务似地急切……半晌，徐令宜都没有做声。算了！那就等天亮了再说……十一娘思忖着，徐令宜却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ldo;我去把你的丫鬟叫进来！&rdo;&ldo;谢谢！&rdo;十一娘轻声地道。不一会，冬青紧张地跑了过来：&ldo;小姐，不，夫人，您怎么了？&rdo;&ldo;给我打水，我洗个澡，然后换件衣裳。&rdo;冬青吃惊地望着她。十一娘的耐性告罄：&ldo;难道不行？&rdo;&ldo;不，不，不。&rdo;冬青表情慌张，&ldo;我马上去给您倒水！&rdo;屋子亮起来。十一娘在木桶里泡了半天，身体才渐渐松懈下来。等她穿好衣裳重新回到内室，徐令宜坐在c黄边等她。&ldo;睡吧！&rdo;他语气淡淡的，&ldo;明天还要早起。&rdo;十一娘发现被褥都换了。她点了点头，钻进了还散发着淡淡茉莉花香味的被子里。后来，十一娘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被一个巨人追杀，她人小腿短，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任她如何求饶那巨人都不愿意放过她，然后张开血盆大嘴把她一口吞了下去。十一娘被惊醒时满身大汗。身边的徐令宜倒是机警，立刻问她：&ldo;怎么了？&rdo;&ldo;没事！&rdo;她长长地吁了口气，&ldo;被子太厚了！&rdo;徐令宜什么也没说，起身去叫了冬青来服侍她。又能怎样呢？十一娘苦笑，重新打水擦了身子，换了件衣裳重新躺下再睡。只是再也无法入眠，支着耳朵听着外面传来丫鬟们起c黄铺被洗漱的声音。……杜妈妈从内室出来，笑容无法掩饰地洋溢在眼角眉梢。她曲膝给徐令宜和十一娘行礼：&ldo;恭喜侯爷，夫人！&rdo;徐令宜点了点头，十一娘则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睑。杜妈妈的笑容就更深了，将昨晚铺在c黄上的白绫收在雕红漆的匣子里。然后让厨房送了莲子羹来。徐令宜和十一娘吃了莲子羹，徐令宜就被杜妈妈&ldo;请&rdo;到了堂屋，全福夫人给十一娘开脸，然后梳了妇人妆的圆髻，cha了徐家下定送去的如意金簪。杜妈妈望着眉目玲珑的十一娘笑到了眼睛深处：&ldo;我们去给太夫人问安去。&rdo;十一娘由丫鬟簇拥着，跟在徐令宜身后去了太夫人那里。三夫人正服侍着太夫人喝茶，看见十一娘，忙笑着迎了出来：&ldo;说你们要先去宫里谢恩，下午再认亲？&rdo;&ldo;是啊！&rdo;十一娘笑着点了点头。三夫人眼中就露出艳羡的目光：&ldo;那还是早点启程吧？免得耽搁了下午认亲。&rdo;十一娘微微地笑。就看见杜妈妈将那雕红漆的匣子交给了太夫人，然后低声在太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太夫人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徐令宜和十一娘身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徐令宜和十一娘上前给太夫人问安──因是第一次，又是新婚的第二天，两人恭敬地给太夫人磕了三个头。&ldo;快起来，快起来！&rdo;太夫人满脸是笑，然后拿了一个雕红漆花鸟匣子给十一娘做见面礼，&ldo;以前的一些首饰，你拿去戴吧！&rdo;因是用匣子装着的，十一娘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笑着道谢收了。太夫人笑着让杜妈妈送他们出了门：&ldo;早去早回！&rdo;……十一娘跟着徐令宜拐进一坐南朝北的角门，去了昨天他们接圣旨的院子，绕过七间的厅堂，直接到了外院的仪门，然后登车去了皇宫。皇上还在早朝，他们先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太后看上去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白白胖胖，相貌十分普通，如果不是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估计丢到西门大街去，别人肯定以为她是哪家的老妈子。十一娘不免对她的形象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徐令宜恭敬地向太后表达了谢意。太后却对着十一娘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通类似于&ldo;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rdo;的话。十一娘垂手恭立，听着她的教训，不停地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看上去恭顺卑谦，免得惹了太后的眼。正说着，有宫女来禀道：&ldo;皇后娘娘来了！&rdo;太后这才打住了话，笑着对徐令宜道：&ldo;正好，你们也不用特意去皇后那里了。&rdo;皇后看上去和徐令宜差不多的年纪，中等身材，曲线玲珑，有一双和徐令宜一样既大且长的凤眼，笑容很甜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没有想像中的高傲，反而感觉很亲切、随和。给太后问过安后，她笑望着十一娘：&ldo;这位就是新娘子了。&rdo;声音清脆。徐令宜恭敬地应了声&ldo;是&rdo;。皇后就笑道：&ldo;也难为你们，一大早就来宫里谢恩。&rdo;太后笑道：&ldo;这既是皇家的体面，也是徐家的体面。&rdo;皇后就笑着应了一声&ldo;是&rdo;。徐令宜就感念起皇上赐的那十倾地来，然后话题渐渐转到了太后的弟弟寿昌伯那里去了：&ldo;……定窑的东西虽然好，可价钱也贵，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又早已自成流派，打进去不容易。我看还不如就在景德镇找个地方开窑，成本低，来的也快。&rdo;寿昌伯做内府的瓷器生意。太后果然很感兴趣：&ldo;……你仔细说给我听听！&rdo;徐令宜就谈起这段时间海运生意来。说怎样低买高卖，怎样雇船跑海，怎样担保入股……把太后听得一怔一怔的，直问徐令宜是不是也在做海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