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有了方才的教训,梁絮白不敢再心猿意马,也不去看穿女仆装的郁楚,忙低头刷起了手机。直到剧组收工、郁楚返回更衣间时,他才疾步跟过去,扣住了郁楚的手腕:“先别换衣服。”郁楚轻掀眼皮,凝眉而望:“为什么?”梁絮白下颌微动,赶在流鼻血之前沉声开口:“我带你去个地方。”皎月当空,星河高悬。山风徐徐灌入车内,捎来几许清凉。郁楚正吃着梁絮白从生日宴上带过来的慕斯蛋糕,在车载冰箱的加持下,口感依旧冰凉甘甜,鲜滑细腻。他手上仍戴着那双黑色的蕾丝手套,细碎而又漂亮的花纹将整条小臂都包裹住,起起落落间,莫名有些妖冶。山路蜿蜒,稀稀疏疏的路灯不断倒退着,直至一处分叉口时,这份微薄的光源才彻底从车窗外消失。月色落满山头,仿佛是少女袅娜的轻纱裙幔,在这方夜色里铺出了零星的旖旎与浪漫。手里的甜点已经见底,饱腹感来袭时,无端搅出了几分困意。郁楚打开车窗,喧嚣的蝉鸣声悉数入耳。夜风拂面,驱散了盛夏之夜的狂躁与热意。他伸出一只手,试图握住清凉的风。梁絮白透过后视镜看见了他的动作,唇角勾出一抹悦心的弧度:“你就不问问我带你去哪儿吗?心就这么大啊,不怕我把你拐卖了,或者挖掉器官拿去卖?”郁楚刚吃完蛋糕,心情颇为舒畅,便忍不住和他拌嘴:“你缺那点钱吗?”闻言,男人轻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轻快的节拍。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自山底蜿蜒前行了许久,梁絮白始终没有刹车的意向。越往上走,山风越凉,蝉鸣声也越发浓密。像是一场盛夏夜的无尽狂欢,与心脏保持共鸣。少顷,郁楚将下巴垫在手臂,慵懒地趴在车窗上:“今天不是你大哥的生日吗,为什么不留在家里为他庆生?”“宾客盈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梁絮白单手打着方向盘,面部轮廓在夜里显得格外刚毅,“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我爷爷,岂不扫兴?”郁楚好奇:“你爷爷很凶吗?”梁絮白一顿,立马说道:“他也就对我们这几个孙子比较严厉,算不得凶。但是对儿媳和孙儿媳就格外好,在这方面简直可以用‘偏心’来形容。”提及此事,他便滔滔不绝,讲述着老爷子是如何如何对大嫂好,又如何如何偏袒他的妈妈。“上次我爸和爷爷视频通话时,只因让我妈给他倒一杯水,便被我爷爷训了,说他有手有脚,怎么不自己动手!”说到这儿,梁絮白不禁失笑,“梁家家规第一条就是不许欺负老婆,毕竟家和万事兴。”郁楚又问:“你爸妈没在老爷子身边?”“嗯,他们在澳洲。”梁絮白说,“梁氏在堪培拉有分公司,我爸妈在那边待了十多年,每年就春节回家和我们小聚几日。”半晌后,梁絮白瞥了一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郁楚微怔,嘴角动了动:“没了。”行过一段缓坡之后,吉普车的速度很明显慢了下来。这是一处平整的山头,四周空旷辽阔,山风里隐隐夹杂着一股子湿气。许是时间太晚,蝉鸣声也渐渐消失,让旷野更显宁静。
车辆停止,郁楚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漆黑而又陌生的环境,打心里涌出一股敬畏之意。梁絮白从驾驶座走出,拉开后座的车门:“下来吧。”郁楚捏了捏坐得酸痛的腰适才下车,他的皮肤本就细嫩白皙,一双腿纤长的腿被吊带袜包裹,在夜里更是白得晃眼。凉风飒飒,卷起女仆裙褶边的残影,长发也被风撩动了,郁楚只能不断地把它们拢在耳后。“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回头,与梁絮白的视线相交。男人目光沉凝,仿佛与夜色相融了。几秒后,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黑色绸带,去蒙郁楚的双眼。“你要干什么?”郁楚警惕地后退两步,却被他轻轻松松拉回来了。“不会伤害你的。”梁絮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将绸带覆在那双漂亮的、隐隐含情的眸子上,只绕了一圈,便在后脑勺绑住了。原本还能借月色和车灯窥见一点草木的身影,可是被绸带蒙眼后,视线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耳畔是徐徐的风声,蟋蟀的鸣声,以及伴随呼吸而起伏的心跳声。下一瞬,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握住了他,隔着薄薄的蕾丝手套,他能清楚地觉察到对方掌心的温度。一股与山风截然相反的灼热感。梁絮白的声音在身侧漫开:“跟我走。”视线受阻,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郁楚只能将所有的感知能力集中在男人的手里,凭借着这份悍然却不粗鲁的力量缓步前行。车灯明炽,为前行之人照亮了方向。因梁絮白是从宴会上赶来的所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裤,黑色衬衫将他的身材修饰得格外精壮,与穿着女仆裙的郁楚形成鲜明的对比。脚下的路称不上有多平整,却足够让人大胆地迈出下一步。郁楚跟着梁絮白缓慢地前行,也不知究竟走了有多远,在渐渐意识到周身的神经已经被未知的环境给束缚住时,心底便不可控制地产生出了些微的恐惧。他下意识反握住那只宽大的手,寻求一点安全感。男人的皮鞋在老旧的水泥路面上发出清脆的踏踏声,直到步入了土路后,那声音又变成了闷沉的噔噔声。郁楚几次想摘掉蒙眼的绸带,但都忍住了,他甚至打算开口问梁絮白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可话到嘴边,又没能问出来。越往前走,风就越湿冷,除了蟋蟀的鸣叫之外,依稀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沙沙”声音,仿佛有无数叶片在夜里耳鬓厮磨。又一阵风吹来,那沙沙声更响了,郁楚鼻翼翕动,隐约嗅到了一股芦苇花的清香。男人的脚步顿住,郁楚也随之停下。“到了。”梁絮白松开他,转而抬手,解掉蒙眼的绸带。郁楚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映出一片闪烁的星芒。——那是成百上千的萤火虫,在茂密的芦苇荡振翅翻飞。仿佛星河倒悬,天光云影共赴人间。这是一处野生沼泽,芦苇茂盛密集,正逢结穗的时节。喜爱湿地的盛夏精灵散发着莹绿的光芒,在芦苇花丛时隐时现。月如轻纱,袅袅婷婷。郁楚的眼底仿佛盛满了星光。梁絮白折一支芦苇花把玩,眼风掠过苇叶,停留在郁楚身上:“怎么样,美不美?”郁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美景,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唯恐惊扰了这群沼泽精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