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现在才睡下,我自然是现在才能走。”莫柔推开柳霖,低头说道。“这几日她睡得倒是迟。”柳霖看向房间,“也不知道我们的陈蒨知不知道自己的夫人还在我这里。”莫柔徐徐地说道:“这样说起来,夫人和大人好久都没见了,真不知道大人想不想夫人,什么时候来看夫人。”柳霖一想到自己收到沈妙容堆成山的书信就忍不住抽抽嘴,低头看向莫柔,眸中的神色柔和起来:“想是自然想的,就在不久了,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见面的。”这个冬天,一点都不简单,侯景架空南梁朝中重臣的实权,逼迫皇帝驾临自己的私宴在前,在皇帝面前虎视眈眈,各种分郡王挑衅,占据西阳,进犯齐昌在后,前害死司空南康王,后杀掉衡阳王,而萧纲完全成为一个傀儡皇帝,眼前实力尚且有余就是湘东王,可谁能说的准,湘东王萧绎会不会是下一个?而陈蒨一行人就跟随在萧绎身后,柳霖一想到这一点,不自觉为陈蒨捏一把冷汗。柳霖一语成讚,陈蒨和沈妙容确实见面了,但见面的地方却是被侯景掌控之下。侯景诱骗不成,陈蒨所带领的军队势不可挡,犹如破竹,不过仅仅三天的时间,都已经让侯景所摆的军阵自乱阵脚,他不仅仅觉得陈蒨是为军事奇才,也是颇为忌惮。两军交战,侯景总算趁乱见到了陈蒨一面,又或者说早有预谋一般的见到陈蒨:“我知道陈将军英勇善战,我觉得陈将军胆识非凡,如果不是战争我们也算惺惺相惜的好友,你的战略才华着实让我敬佩。”“你若能将现在手头上的城池还给我南梁,什么都好说,但若是执迷不悟,我们也不知道以后的战争会怎样?”陈蒨看了一眼侯景,眼神微转,不再说话,他笔直的身影直直立在地面上,刚毅又英勇。“诶!”侯景拍了拍自己的后脑,故作玄虚,“比起这个,我还想送给陈将军一份大礼,绝对要比什么城池要实用的多,也让将军心中欢喜得多!”陈蒨抿了抿唇,他早就知道侯景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他所主张的便是和平洽谈为第一,动武打仗为第二。毕竟,民生是最重要的。所以在侯景提出和平洽谈的时候,自己能走到这里来,第一是自己在打仗的情况下丝毫不输于侯景的兵力,而第二便是若真能让侯景协议洽谈,公平解决,自然再好不过。他来了之后,侯景却是油腔滑调,不在正题上绕,他咳了咳。佯装不适,向自己安插的人示意:“我希望你说的大礼,不会是准备向我耍什么花招。”只是原本安插在侯景身边的人却是没有半分响应,侯景却是拍了拍陈蒨的肩膀:“诶~既然我给陈将军说有份大礼,自然是要陈将军自己打开这份礼物的,如果不是,又怎有惊喜之感?”当陈蒨意识到自己安插的人已经被替换的时候,就觉得事情隐隐发生变化,陈蒨走过侯景的军帐,被侯景带上头套,这个时候陈蒨自觉可能已经中计,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时间若是已经到了的话,也就会执行第二套方案。他七拐八拐之中,听见侯景在自己的耳旁说:“每个人都有对自己重要的人或者事,对我重要的,现在就是南梁的版图和我自己的势力,而对你重要的,估计是一个人吧。”他说的高深莫测,可是当陈蒨卸掉头套看到地上被五花大绑躺着的人的时候,精神些许模糊。“容儿!”陈蒨看到睡在地上的沈妙容,她白色里衣单薄的很,嘴唇被冻成淡紫色,他的心疼的揪到一起,无法自拔,可看着沈妙容,却不能靠近半步。他明明将沈妙容转移至临安,并且交给柳霖照顾,现在怎会出现在这里,陈蒨恨恨地看着侯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侯景现在估计已经被陈蒨千刀万剐。“看来这就是令夫人无疑。”侯景悠悠端起一杯茶,茶中的叶子浮在水面,三两个重叠在一起,他抿了一口淡茶,“不知陈将军愿不愿意接受我提出的条件?”“你提的是什么条件?”陈蒨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侯景,他一身华贵锦缎,整个人容光焕发,陈蒨心中十分厌恶,他恶声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一条狗效力的。”侯景不紧不慢喝完自己眼前的这杯茶,看着被人按在地面上跪着的陈蒨,他即使跪在地上,眼神依旧坚毅刚定,脊梁依旧笔直,侯景走到陈蒨面前:“陈蒨,话不要说的这样满。”他笑了,嘲讽的眼神落在陈蒨身上:“今年夏天,南梁以九江为中心扩散,饥荒闹的十分厉害,人心惶惶以至于现在都没有缓解,这些日子,战胜或者战败一目了然,南梁气数已尽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更何况现在一个不成样子还试图挣扎的湘东王又能做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