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公主随高睦出游时,因为露面出行,让人觉得不像大家闺秀,再加上她不喜欢装饰,经常素头素面,被人误会成丫鬟,也是常有的事情。因为这层缘故,舞阳公主听到领头家丁口口声声要买她这个“丫头”,也不觉得冒犯,此时听领头家丁对高睦出言不逊,她倒是忍不住怒道:“住嘴!你才该死!”
“动手。”领头家丁觉得舞阳公主是自家少爷看中的女人,倒是不敢对她回嘴,他想在高睦的“小厮”赶来之前抢走舞阳公主,当即招呼同伴,直接扑了过来。
他们三人十分默契,无需商议,就直接分成了两组,一人直扑舞阳公主,想要绑了人就撤回少爷身边;两人冲向高睦,试图暴打高睦,给少爷添个乐子。
在三个家丁看来,高睦一个弱小子,舞阳公主一个弱女子,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们一只手,要不是在竹山上,怕两人借着竹林的掩护逃跑,他们根本用不着三个人出马。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差事,没想到,几乎是三个家丁才抬腿,膝盖就齐齐一软。
没等三人搞清楚情况,他们身后又传来了惊呼声。他们讶然回望,竟是自家少爷遇到了袭击!
袭击华服少年的,是高睦的护卫。
高睦从小在死亡线上挣扎,养成了事事谨慎的性格,哪怕睡觉都不敢太沉。从第一眼看到华服少年,辨出他眼中的觊觎开始,高睦就心存戒备,后来,哪怕眼看着华服少年一行转身下山了,高睦也不敢完全放下防备。所以,她屏退护卫时,只说了“暂且退下”,还暗暗打出了一个军中手势,命护卫关注华服少年的动向。
敌在明,我在暗。高睦的护卫以有备攻无备,护主的护主,擒贼的擒贼,迅速控制了局面。
直到被高睦的护卫捆住手脚,三个家丁才搞清楚,之前击中他们膝弯的暗器,竟然是弹弓。
华服少年不久之后也被擒获了。他见高睦的护卫用弹弓这种小儿的玩意儿充当远程武器,越发认定了高睦只是普通的富户,傲慢地对高睦说道:“我是丹阳侯的孙儿,你这个贱民,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本少爷松绑,再给本少爷磕十个响头……”
“砰!”
一根春笋砸在了华服少年头顶,打断了他的傲慢。
出手的是舞阳公主。
趁着之前的混战,舞阳公主捡起了一根春笋当武器,验证了自己的身手。她在高睦的配合下,打趴了两个家丁,觉得高睦教给自己的功夫好用,心里正高兴呢,就听到了华服少年侮辱高睦。正好春笋还在手里,她想都没想,就一棍子敲了出去。
华服少年是丹阳侯之孙,郑宗懋。他没想到自己自报家门后还能挨打,当场就被打懵了。
舞阳公主想到,之前骂高睦找死的家伙,也是郑宗懋派去的,她多打他几棍,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而且郑宗懋张嘴就是十个响头,她也想打他至少十棍。
高睦见舞阳公主还要动手,连忙抢走了她的春笋。
“高……”舞阳公主以为高睦顾虑丹阳侯,她想告诉高睦,丹阳侯的孙儿不算什么,父皇要是知道他欺负她,一定会砍了他的头。
高睦不等舞阳公主喊出她的名字,就捂住了舞阳公主的嘴唇。她将舞阳公主带到了一边,仔细交代道:“锦衣,丹阳侯的孙儿,也许知道我的名字。当着他的面,你不要喊‘高睦’,否则,要是让他猜到了我们的身份,对我们不利。”
她们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被人猜到了就会不利呢?舞阳公主面露不解,高睦见了,正想进一步解释,舞阳公主就已经自己恍悟道:“我知道了!丹阳侯的孙子要是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父皇就会知道,我在京外游玩,连幂篱都不戴,到时候父皇就不会让我出京玩了!是不是?”
在这个苛求女子贞洁的世道里,一个女子的名声,几乎就是生命。以舞阳公主的身份,也许不至于被名声逼死,但是,郑宗懋试图掳掠舞阳公主之事一旦泄露出去,舞阳公主可能这辈子都跨不出府门了。
高睦不忍心对舞阳公主点穿这个残酷的世界,只是点头应道:“是的。所以,我们不能让丹阳侯的孙子察觉身份,今天的事,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锦衣,记住了吗?”
“记住了。”舞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父皇要是知道她违背女诫,不仅不会让她出京,还会害高睦受罚,那当然是不行的。
舞阳公主想起高睦之前的阻止,又疑惑道:“他骂你骂得那么难听,你方才为何不让我打他?”
高睦一怔。眼前这个傻姑娘,被人侮辱了也不生气,却在为她出头吗?
隔了半响,高睦才平复心绪,回答道:“丹阳侯祖籍就在上元县。方才他那边有两个家丁逃下山了,恐怕会去搬救兵,我们既然不能暴露身份,强龙不压地头蛇,说不定得利用丹阳侯这个孙子,才能离开此地。而且,这种小人,不值得你脏手。”说话之间,高睦已经用衣襟擦掉了舞阳公主手上的灰痕。
郑宗懋那两个成功逃脱的家丁,之前埋伏在高睦与舞阳公主身后,原本是用来堵住她们退路的,后来发现自家少爷被擒,两个家丁连忙逃下山报信了,等高睦发现时,再想派人拦截,已然晚了。
舞阳公主想起之前逃走的两个家丁,觉得高睦顾虑得在理,这才答应暂时不打郑宗懋。不过,她哼哼唧唧地表示:“我不嫌脏手。他说要你磕十个响头,放了他之前,至少得打他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