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四十章
来宣旨的是奉天殿内侍总管吴敞。
扬子江夏汛,旨意除了擢升苏晋为正七品监察御史外,还命她去湖广道监察巡按,后日卯时便走。
柳朝明接过圣旨,没说甚么。
钱三儿看了一眼他阴沉的脸色,代问道:“后日卯时就走,这么急?”
吴敞道:“回柳大人,回钱大人,这监察御史一上任便能去地方巡按的,可谓少之又少,您知道皇上派了谁去京师衙门宣旨吗?中书舍人亲自去的,这正说明皇上极看重这位新上任的苏御史,杂家可给都察院道喜了。”
言罢,对二人拜过,退了出去。
柳朝明握着圣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唤了一声:“钱三儿。”就看到赵衍从外头回来。
赵衍将晁清的诉状递给柳朝明,斟了盏茶一口饮尽,才道:“成了,我紧赶慢赶着回宫,就怕耽误事。”
钱三儿好奇道:“耽误甚么事儿?”
赵衍大约渴得厉害,又斟了盏茶,端着茶杯道:“这不怕曾凭咬死不画押,曾友谅来找麻烦么?”
钱三儿顿了顿,退到旁边去了。
柳朝明看了眼诉状,上头的字迹歪歪斜斜,不由蹙眉:“他用左手写的?”
赵衍点头道:“可不是,一身傲骨,性情倒是与苏时雨挺像。”说着,又凑近看了眼状子,道:“你说照他这种脾气,没了右手不如一死了之,可你知道他为何非要活下来么?”
柳朝明抬眼问:“为何?”
赵衍又想起方才审晁清时的样子。
夏光明明晃晃,洒在他清癯的眉目间,他看望着窗外,清清淡淡地道:“赵大人,我不是没想过死,可我当时在寻月楼的隔间,听出那个筹划仕子闹事案的人是吏部曾凭。我有一个故友,当年险些被他害死,我纵然一介布衣,也有报仇雪恨之心。为了她,纵使日后不能再画,我也要活下去。”
赵衍叹了一声:“他说,苏时雨是他的生死之交,画艺固然比他的命重要,可他与苏时雨的情义比他的画艺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