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傍晚时分,忽然有小太监来禀报,说太后在寿康宫设宴,请他过去用膳。
林空鹿本以为是平常家宴,但小太监很快又说:“摄政王已经去了。”
林空鹿有些奇怪,这还没到冬至,怎么就设宴了?
不过想到心上人也在那,他立时又高兴起来,强忍着屏蔽了痛觉后的无力感,扶着案几站起,对孙得钱道:“伺候朕更衣。”
换衣服时,一直藏在心口的那截断袖掉了,似乎预示着不详。
林空鹿并未多想,赶紧捡起拍了拍,又小心放回心口,仿佛忘了自己有洁癖。
寿康宫内,赵镜辞端坐在膳桌前,眸光微沉,似在思索太后让他来的用意。
太后面上带着笑意,命人为他斟酒,又亲切问起安老王妃的近况。
赵镜辞神色恭谨,一一作答。
太后笑了,说:“都是自家人,镜辞不必严肃,说起来,哀家与你母亲也有些年没见了。岁月能改变很多啊,也不知她变了没。”
赵镜辞似是没听出她言外之意,只回:“母亲还是老样子。”
太后闻言又笑,忽然不再与他绕弯子,直接道:“镜辞,你跟哀家说实话,此前你在中州地界埋伏人马,是不是要杀小鹿?你调查皇室旁支的几位王孙,是不是要另立新君?还有,小鹿身上的情蛊,是不是你下的?”
赵镜辞沉默了,他无法辩解。
刚重生时,他因恨意和误会下达了那两道命令,尽管很快就收回,但这依旧是他最后悔的事。
但听到最后一件时,他忽然抬头,咬牙道:“不是。”
“哦。”太后看着他,问:“是都不是?还是……”
赵镜辞闭了闭眼,痛苦道:“最后一件不是。”
林空鹿僵硬地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忽然凝住。
阿辞曾派人想杀他?还想过要废他?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听错了。
其实在边关时,林三就向他汇报过前一件事。但在情蛊的影响下,他显然早就忽略了,此时再被提起,脑中只一片混乱,不敢相信。
还有情蛊,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空鹿怔怔看着眼前的门,忽然不敢推开,仿佛后面藏着什么可怕猛兽。
殿内,太后也闭了闭眼,似是不愿相信。可赵镜辞已经亲口承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抬了抬手,想让埋伏的人拿下赵镜辞,可还没来得及下令,忽然先吐出一口鲜血。
“太后!”
身后的小太监立刻扶住她,赵镜辞也霍地起身,眼中闪过担忧,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太监就指着他震惊道:“你、你阴谋败露,竟然下毒谋害太后?来人啊——”
只是他没喊完,赵镜辞就笑了,唇边泛起凉薄的笑,说:“是本王下的毒吗?”
说完他又看向太后,恭敬道:“娘娘您说呢?”
小太监一愣,随即就被左右冲出的禁军抓住按倒。
太后这时也睁开眼,擦了擦唇边“血迹”,失望道:“小楚子,你救过哀家,但哀家万万没想到,你那一救是别有用心、早有预谋啊。”
小楚子愣住,不明白自己因何暴露。
赵镜辞这时也开口,淡声道:“你本名楚弘,曾是晋王身边的谋士,此前在太后送给陛下的药材中动手脚,导致陛下吐血。还有,给陛下下情蛊的人,也是你。”
“其实镜辞早有写信给哀家,提醒哀家身边的人有问题。昨天他怀疑是你,哀家还不愿相信,这才配合他演了一出戏,没想到你果然在酒中下毒,唉。”太后叹了声,问:“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弘见所谋悉数败露,低低一笑,接着越笑声音越大。
他忽然看向那道门,眼神死死盯着,仿佛能看穿什么,语气充满恶意道:“小皇帝,你都听见了吧?怎么,还不敢出来?害怕了吗?”
赵镜辞蓦地回头,眼中闪过恐慌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