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训知热切的目光在那张看了十年也没看厌的美好面庞上逡巡片晌,道:“有日子没见了,你怕是已经把我忘了吧?”
扶桑恭顺道:“奴婢不敢。”
澹台训知和扶桑虽是同岁,但他比扶桑大四个月。
今年六月,年满十五周岁的澹台训知被册为信王,搬出皇宫,住进了信王府,成为第二个开牙建府的皇子。打那以后,扶桑就甚少在宫里遇见他,回想起来,上次见到他还是大半个月前。
“不敢?”澹台训知哂笑出声,“扶桑,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离得太近了,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都洒在了扶桑脸上。
扶桑后退半步,重又低下头,道:“殿下,奴婢赶着去太医院上值,如若殿下无事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扶桑刚要抬脚,澹台训知抢先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路,扶桑急欲后退,却被澹台训知用力抓住双肩,固定在了原地。
“殿下——”
“听说你昨天去东宫给太子按摩了?”
“你……”扶桑顿了下,改口:“殿下如何知道?”
澹台训知不答反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怎么不能知道?”
扶桑哑口无言。
澹台训知虽然不在宫里住了,但在宫里安插几个眼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不定清宁宫里就有他的眼线。
扶桑恳求道:“殿下,你先放开我……”
澹台训知置若罔闻,自顾自道:“我昨天不慎扭伤了腰,难受得紧,你明日去一趟信王府,给我按一按。”
扶桑道:“殿下,我尚未通过考核,不能——”
“怎么,”澹台训知再次打断他,很是不悦,“给太子按得,给我就按不得?”
“我……”
“明天上午,我派人来接你,你若敢不从,后果自负。”
蛮横地丢下这句威胁,澹台训知松开扶桑,扬长而去。
扶桑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来不及多想,快步离开。
须臾之后,另一道身影从薄雾中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此人穿着灰青色医士袍,五短身材,相貌平平,正是昨天被扶桑抢走机会的那个范鸿儒弟子,戴胜。他站在路口,看看三皇子消失的方向,又望向扶桑朦胧的背影,面上浮起个阴恻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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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11
虚度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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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在溺水的窒息感中惊醒过来。
哪怕已过去十年之久,哪怕只是在睡梦中回溯,那种垂死挣扎的恐惧与绝望却依旧鲜明如昨,令扶桑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靠在床头缓了片刻,扶桑起床穿衣,打开门,见对面的东厢房亮着灯,便知道自己醒得正是时候。
照例先去给爹娘请安,卧房中却只有柳长春,他坐在妆台前,金水正为他梳头。
“爹,”扶桑嗓子哑哑的,“娘呢?”
“今日朝会,”柳长春闭目养神,“你娘寅时便往乾清宫去了。”
本朝朝纲,春秋五日一朝,夏冬十日一朝。
每逢上朝的日子,袁雪致便要比平时早起半个时辰,谁让她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得用人,是乾清宫的管事姑姑呢。
“金水,把梳子给我罢。”扶桑道,“我要沐浴,劳烦你去帮我准备热水。”
“怎么大清早的沐浴?”柳长春睁眼,“你本就羸弱,着凉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