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是个十分粗糙的理工男,自己生活得很粗糙,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活得十分粗糙。
他觉得输液打针是治疗人的最快最好的方法,于是每次生病,就送阮辛书去医院打一针或者输液。
他是个只有在女儿生病的时候才会送女儿上学的父亲。
每次去完医院,他接着就罕见地用车载着阮辛书去学校。
有时他会在送她去学校前带她吃一顿饭,但不变的是他会在学校门口叮嘱她好好上课。
到现在阮辛书也不清楚,那个时候她爸到底是在关心自己,还是怕自己逃学不去上课。
她只知道医院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血的味道,化脓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病人奄奄一息的说话声,咳嗽声,脚步声,一切都好像病菌一样蔓延在空气里。
然后她爸站在她旁边抱着手,看着医生把针管扎进她的静脉,然后开着那辆放着让人窒息的空气清新剂的车,送她回学校。
每次坐在车上,他们都不说话。
下雨的时候听着雨刷的声音,阮辛书的心情就更加烦躁。
每次阮辛书都会想,人不是病了才去医院,而是去了医院才病了。
身体已经不健康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心理不健康。
阮辛书从抽屉里翻出药片和胶囊,用着沙哑的嗓子对方希宿道:“我吃了药等会儿就过来。”
阮辛书拿出一瓶常备的急速止咳糖浆,给自己灌了一口后,方希宿在电话那头担心道:“你今天还是休息吧?我去和客户说你今天不能画了。”
阮辛书顿了一下,她看了一下日历,现在是周四。
如果是平时,除非实在是病得不能动了,否则她不会想要休息的,但是,今天的工作是要和楚郁见面。
尽管上周她答应了工作,但是直到现在她心里面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客户’。
她拿着手机许久没说话,最后同意了方希宿的提议,虽然这种和客户的日程沟通的工作是通常是交给阮辛书自己来做的,但是今天她实在不想和楚郁说话了。
“那就麻烦你和客户解释一下,可以吗?”
方希宿很体谅地点了点头,“行,我和她说一下。”
“麻烦你了。”
桌子上的水烧开了,阮辛书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热水,把冲剂搅匀后,抿了一口。
“没事,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方希宿叹气,“不要把病拖久了,这次之后你也要多去运动运动了,去那家新开的健身房办张卡吧。”
“我考虑考虑。”阮辛书说完,把冲剂一饮而尽,健身房的事情一下子又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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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阮辛书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的脑袋依旧很沉,不知道是不是烧退了一点,她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但她没有丝毫起来做饭的想法,比起起来做饭,她觉得闭上眼睛,饿过去这个方法更实用。
只是,可能因为她已经躺了一天,现在格外耳清目明,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
于是过了一会儿,阮辛书从床头把手机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接着点开了外卖app。
现代社会真的进步了很多。她想。
“……”
她看了一下手机上面的外卖情况,渲市这个时间段还送外卖的地方很少,种类也很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