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小声,但声音还是挺粗犷。
从均:“……”
这等房中秘闻,何况殿下还坐在身旁。从首领瘫着张脸,迅速:“不知。”
卓将领是个求知若渴的人,眼瞅着身边兄弟一个个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这些天一路跟太子北上,胆子不由变大,又转向殷臻,小心翼翼:“公子,您说呢,这美人计好不好使?咱们能不能一用?”
殷臻脸色几经变换。
卓炎本来都讪讪扭过了头,谁知半晌,听见一声毫无情绪的“可用”。
他得了答案又不大信,正要问“殿下怎么知道”就被从均一筷子敲到手背上:“噤声。”
“殿……公子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卓炎收回被一筷子抽得通红的手背,默默闭嘴。
从均再三犹豫,问殷臻:“公子,可是忧心寇匪之事?”
殷臻道:“我并非担心这些人。”
乌合之众,其心必离。
三派势力争先拉拢,可见势大。
殷臻遥遥望向暮色中的城主府:“我担心的,是……”
——宗行雍。
深夜,城主府。
歌舞升平。
屋顶瓦片被掀开一块。
宗行雍大刀阔斧坐着,高居主位。所有服侍的侍女退至三米外,身边只立一个抱刀的黑衣暗卫。
坐姿粗俗,不成体统。
房顶上殷臻眉心皱起。
殿内亮堂,自上而下看,轻薄红纱遮住他表情,只见黑金滚袍迤地,长腿肆意伸展。
他与四年前并无太大区别,五官挺立,被塞外黄土和厮杀打磨得残忍冷酷,宛如出鞘利刃。
见血封喉。
殷臻微微俯身,细听。
一众歌姬舞女在前,他点评:“庸脂俗粉。”
有人谄道:“过两日定找到让王爷满意的,这异族的儿女,瞧着普通,各个在床上放得开,王爷一试便知其中滋味。”
毫无收获,殷臻深觉污言秽语,正欲甩袖而去。
“本王在中州已有妻室。”
宗行雍口吻莫名骄傲,传到耳边有短暂失真,他稍顿两息,就听见——
“貌美如花,温柔小意,体贴入微。”
深深回味:
“腰肢甚细。”
殷臻:“……”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低头,脚尖一动。
瓦砾上半捧灰洋洋洒洒。
——全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