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再次开口,并适时将之前与姐姐们说过的亲人犯错之论复述了一遍。
一次犯错,舍弃,教导,改过……
这些字词钻入刘彻耳膜,虽并不完全赞同,却再一次感受到刘据身上难能可贵的品质。
“父皇,我不是要你全然放过二姐,不做惩处。有错就该罚。若不罚,她岂会接受教训,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么日后是否还敢再犯?
“我想求的是,对于亲人,望父皇多给予两分耐心。惩处过,责罚过,她若改了。我们就将此事揭过,不要存于心里,始终芥蒂,好吗?”
其实他还想说,鄂邑也是父皇的女儿l,但父皇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弹幕说过,子女犯错,不称职的父母亦有过。甚至有些父母的过错占大头。他觉得父皇就是那个“大头”。
这件事鄂邑有过,父皇就没有吗?不仅有,还很大。
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尤其就算父皇确实对不起鄂邑,却没有对不起他。他一直是那个被父皇捧在手心里偏爱的存在。
若说父皇对子女的宠爱有十分,他一个人算是独占其六。长姐三姐四姐与刘闳共分其四,鄂邑是完全没有的。
所以哪怕旁人都能置喙父皇,唯独他不能。他没有这个资格。白眼狼当不得。
于是刘据聪明地选择只说能说的,对鄂邑,只要不触及自己利益,能帮就帮吧。就当是换种方式替父皇尽点责任吧。
“父皇!”
刘据拉着刘彻胳膊
,眼睛眨巴眨巴,满是恳求。
刘彻轻笑:“答应你便是。”
刘据跳起来保住他:“父皇最好了,父皇万岁。”
刘彻忍俊不禁。想到他今日种种言辞,心中触动甚深。
有此等太子,是他之幸,是大汉之幸,亦是宫中所有皇子皇女之幸。
若其他人不生异心,往后他的子嗣都可避免兄弟阋墙的局面,手足齐心,大汉可兴矣。
旁边被忽视的李姬:……!!!
这……这是什么发展?解……解决了,事情这是已经解决了吧?这就解决了?
及至与刘据等人先后告退出来,李姬仍没回过神,宛如在梦中。
待距离刘彻宫殿有些远了,卫长上前两步,靠近她道:“若今日我们没有及时赶来,李姬是否打算将罪责揽于自身?”
“我……我……”
被说中心思,李姬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卫长也知她的性子,直言关键:“先不说父皇会不会信你的说辞。便说鄂邑。若你当真因她获罪,被父皇惩治,让她如何自处?她往后余生恐怕都要在自责内疚中度过。你忍心见她如此吗?”
李姬身子一晃,这点是她未曾考虑到的。
卫长一叹,微笑说:“好在我们赶得及时,如今没事了。回去吧。你过来的消息我们能知,鄂邑自然也能知。她此刻还不知如何心急呢,别让她担心你。”
李姬连连道:“是,我……我这就回去。”
刘据看看卫长,又看一眼匆匆离开的李姬背影,神色狐疑。
怎么感觉长姐有点不太对劲呢?
是他的错觉吗?
鄂邑住处。
李姬赶回来时,鄂邑正心急如焚往外跑,连所谓禁足的令旨都顾不得了。出门瞧见李姬,就冲上前抱住她:“阿母,阿母!”
“鄂邑别怕,阿母没事,阿母好着呢。”
鄂邑哭道:“阿母别犯傻。事是我做的,怎能让你来扛。我……我这就去跟父皇坦白,我去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