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贵一听,总算还有丝盼头,对文素素言听计从,按照文素素的指示,洗掉手上的血与油渍,点了灯提到卧房。他也不嫌弃脏乱,手脚麻利开始洒扫整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小炉烧着也不冷,文素素靠在墙上,阖眼歇息养神。
何三贵抱着一堆破被褥出来,道:“你去瞧瞧可满意。”
文素素起身进去卧房,屋里的破烂杂物都收走了,床上空荡荡,只铺着一张尚算干净的半旧苇席,比先前猪圈一样好了不少。她累到了极点,道:“你拿出去烧掉,顺便弄点糠喂猪。在明日白天时,李达被人发现后再来找我。”
何三贵不敢多问,一一应下后出去忙碌。
文素素将袄子折了下当枕头,其余的旧衫搭在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死人啦!”
尖锐惊恐的喊声,穿透云霄,文素素睁开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文素素下床收拾,刚洗漱完,破院门被哐哐一阵猛砸:“文氏,文氏,你赶紧去看,外面的尸首,像是你的夫君李达!”
14、第十四章(第41页)
人影渐渐走近,离得几步远站定,声音听起来很是挣扎:“是我。”
原来是何三贵,文素素手中的刀垂下,飞快道:“可有人看到你来这里?”
何三贵愣了下,犹豫了下,道:“夜里黑,这一带住着穷人,舍不得点灯,入夜就早早睡了。我在路上没有遇到人,别人可有看见,我就不能确定了。”
既然如此,姑且相信没人看到他。一旦有人看到何三贵,报告了官府,他们都会陷入麻烦。
文素素犹豫刹那,决定放过何三贵。
她现在很虚弱,控制不住手抖发冷,不一定是何三贵的对手。
文素素做事习惯搏兔亦用全力,从不小看任何人。在毫无律法保障的封建大齐,连闲汉混混都可以随意欺负她,要是被官府发现,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浓烈的血腥气,将灯油气都掩盖住,何三贵呼吸一窒,尚在震惊中回不过神,干巴巴道:“这是李达?”
文素素简单说是,“地上有豆子,快帮着捡起来。”
何三贵哦了声,忙蹲下来去摸索,地上黏糊糊,带着温热,不知是血还是灯油。
暗沉的夜色,不知死活的李达,饶是何三贵自诩胆大,后背都止不住阵阵发寒。
他知道文素素回到李家,肯定不会让李达好过。可他没想到,文素素的动作竟然这般快。
文素素道:“收起来烧掉。要快。”
何三贵加快了动作,照着文素素的指挥,将豆子捧到破土墙边。豆子上沾了油,一点即燃,迅速烧成了灰烬,再将灰烬悉数扫进草丛里。
文素素仔细搜索李达的身,找到几个铜板,一锭约莫两钱的碎银子,她不客气将钱收起来,对何三贵道:“走!”
何三贵指着李达的身体,道:“他呢?”
野狗还不时阵阵叫唤,文素素淡然道:“不管他。”
何三贵悄然咽了口口水,跟在文素素身后回去院子,进屋后,她升起小炉烧水,道:“坐吧,你来作甚?”
文素素未曾点灯,借着小炉的余光,何三贵看到比他家还要寒酸的堂屋,火光映在文素素平静的面容上,像是他在冬日看到盛放的寒梅般艳丽,他却不敢起任何的绮思。
她是煞神,有毒会吃人的花!
何三贵在破凳上坐下,低低说了来意:“花儿被抓进了牢里。”
文素素抬起头,眉头皱起:“怎么回事?”
何三贵愁眉不展道:“我与花儿离开之后,起初本想回乡下去,我家中已经没了亲人,回去也没地方住,花儿以前没给兄嫂们好脸色,回去指定连门都进不了。我们商议了下,便先在行脚店歇下来,差役下令我们不得离开茂苑县,顺道方便打探一下局势。”
文素素静静道:“许姨娘没再抹荨麻。”
何三贵愣住,文素素并非在询问,而是肯定。
他们从陈宅逃出生天之后,许姨娘嫌弃又痒又痛,就将荨麻叶全部丢了,她的手脸已经好了些,不再如先前看起来恐怖。
何三贵慌忙解释道:“花儿也是怕住不了行脚店。。。。。”
文素素抬起手打断他,“别找那么多借口,说重点。”
何三贵不敢再辩驳,垂头丧气道:“入夜之后,差役前来将花儿带走了,说是张氏状告花儿,在牢里一口咬定是她犯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