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会拒绝的,不是吗,米迦勒殿下。”
弥赛亚的声音很轻,语音亦是极平静的,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那目中,似是带着洞悉与了然一切的想法,叫米迦勒不由得抿了抿唇,不由得败下阵来,不知当作何言语。
啊这,总不能说自己内心之中对于这样的安排,其实同样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吧?
毕竟在成为新的炽天使长、天国的副君之前,做为路西菲尔副官的米迦勒,性子里确实是有着那么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反骨在身上的。对于堕天使以及恶魔们如果知晓父神将要迎那位为神后的反应,自然有着那么几分期待。
要不然米迦勒也不至于一再交代,务必不要使消息透露出去,以免造成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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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又或者不安。就暂时而言,更不要对地狱那边有任何的透露。
不过这是可以说的吗?
然后米迦勒便见弥赛亚笑容无害,却又似乎将一切尽在掌握,莫名的,叫自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于是这位亲和力似乎向来不错很容易便能够同人打成一团的现任炽天使长收敛了面上神色,一脸痛苦的闭上双眼,片刻之后方才继续开口道:
“弥赛亚殿下,这样重要的事情,希望您下次在做之前,能够知会我们一声。”
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词汇,米迦勒方才继续道:
“至少,应当先给我们一个准备的时机。”
弥赛亚点头,但莫名的,米迦勒并没有因此得到安慰。甚至在那某一瞬间,升起一种诡异的直觉: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样的事情将会不止一次的发生?
米迦勒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在这某一时间隐隐摸到了真相,甚至是窥伺到了未来。只不过很显然,不管究竟是出于何种样的考虑与理由,抑或者究竟是出于谁的意思,总归这场天国同地狱高层之间的宴会,似乎避无可避。
对此,那水晶天上的造物主自然是清楚,又或者说,这一切本就在主的掌控之内。若非是如此,弥赛亚又何以对着加百利传递出那样的消息,使其将所谓宴会的请柬送到该隐的手中。
但这一切对于神明而言却又似乎是不重要的,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重要。而神明之所在意的这至高至上的主又何曾对世间任何的造物与生灵有过丁点真正的在意?
或许是有的,只不过从那很久之前开始,在晨星还尚未自那天际坠落之时,存在于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信任便已经消失,再不留下丁点的痕迹。
更不必说,那颗充斥着对这造物主怨与恨的心核早已经被路西法生生剜去。
因而在睁开眼,看着床顶的帘幔并且并没有察觉到神明的气息时,路西法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任何的波澜。只是在短暂的平静之后起身,沉默的穿好衣物而后自那经由神明之所开辟的空间走出。
向来偏执且任性的神明似乎是已经不再执着于将黑发黑眸的魔王染回昔日晨星的模样,便连那放置在床前的衣物亦似乎是暗沉奢华且充满地狱风格与特色的。只不过很显然,路西法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停留与波澜,只是一步步的自那属于神明的圣堂之中走出。
水晶天的一切对于路西法而言并不陌生,即使在这圣堂之外,除了纯白与光明似乎还只是纯白与光明,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色彩和元素。
对于已然转变为黑暗生物的魔王而言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虽然就某些方面而言这并不足以对路西法造成伤害。然后这魔王的目光似乎便在那一刻间被什么所吸引,落在了那熟悉的宫殿之上。
曾经倍受神明之所宠爱的前任炽天使长其实并不是如其余的撒拉弗一般,生活在第八重恒星天上,而是立在神座之右,便连宫殿亦是在这水晶天中,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殊荣。
只是自第七次的创世庆典上突如其来的那一幕开始,又或者在那很久之前,路西菲尔便已经很久不足踏足过水晶天,踏足过那原本属于他的宫殿。而等到后来神明当中叫路西菲尔对着弥赛亚下跪的事情发生以及路西菲尔被投入到天国的牢狱,还有属于晨星的反叛的大旗被竖起,此后的若干年,地狱的魔王同天堂的神明本就是两条不应该相交的平行线,不是吗?
但路西法本以为,这宫殿应当早便被抹去了才是。
随着路西菲尔的存在,随着路西菲尔于这天国之中所留下的痕迹,随着属于昔日晨星之所有的一切,被彻底的抹去,再不留下丁点的痕迹。
又或者说,对于习惯性安排所有并且将所有纳入到掌控的神明而言,一切皆只不过是一场场可以肆意更改与玩弄的游戏。
那么接下来你想要如何呢,耶和华?
路西法的目光并没有过多的于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属于路西菲尔曾经的宫殿之上停留,而是在下一刻,转身走向通往第八重恒星天的传送阵。
然后便在下一刻,当路西法于那传送阵之中踏出之时,对上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日安,路西法陛下。”
金发碧眼的圣子弥赛亚笑容温和,对着路西法微微欠身,没有半点自己其实应当是撒旦陛下眼中钉肉中刺的直觉。
但——
路西法勾唇浅笑,有薄凉的笑意自那唇角逸出,来自地狱的魔王状似好意的提醒道:
“我记得我们并不熟,弥赛亚殿下。甚至于——”
路西法指尖自那暗色的袍袖之间探出,虚虚印在弥赛亚胸膛之前,心核所在位置,充满了恶意道:
“单纯凭借着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应当杀了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