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牙齿轻飘飘擦过去,口中忽然间酸软,上颚清晰地感觉到一圈圈的勾勒,他触碰到我舌尖的一刹那,我的手,忽然间不受控制地抓上他的肩背——我听见他的心跳声。
鸟雀飞远,寂静的院落叫我一瞬间空白。
我想到昨夜里来自陆昭戎的低诉,那么悲伤,那么无可奈何,我竟然在这一瞬间不太明白,三个月前陆昭戎说要离开天虞山的时候,问我的话。
他问我,除了我时常仰望的天空,我还时常会看着什么?
我确实认真地在思考了,比如说花啊草啊,或者鱼啊鸟啊,我想了一整遍,便说还有水。
从我坐着的那块大石头上看得见山下的水,这是他知道的,我经常会眺望。
那是我们从天虞山出来的前两天。
我又照常坐在石头上参悟天空,他就坐在我的小屋子外面,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思考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昭戎在天虞山待得越久,我越能感受到他从心散发出来的焦躁,仿佛有什么未竟的事业必须要完成,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他沉默的样子缕缕叫我分神,我知道这时我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便把目光从天空上挪开,纵身跳了下去。
犹豫了很久,我站在他后面问:“你想走了吗?”
陆昭戎惊讶地回头,看着我,忽然间怔住了。
于是我也没有再说话,就只是很平静地盯着他瞧。我那时心里也是很忐忑的,我有些遗憾。
当时在想,一定要把这个人的样貌记在心里,以后再不会有这般美丽的人了。然后就听到他叫我。
——“长玉。”
我下意识反应,“嗯?”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愣怔住,有些茫然。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有何意义。
陆昭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长玉。”
我下意识抿住了唇,直觉他会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每次在上面看,能看到什么?”
我不知道。
我同他说过这是阿婆给的任务,所以这也只是一个任务。只不过这个任务,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
所以我没有说话。
于是他又问:“那除却你常常仰望的天空,你还常常这样看着什么?”
我想了又想,回答说:“山下面的水。”
他便忽然上前一步,离我很近,“我记得你初见我时说,从未见过我这般的人,如水边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