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眼熟。
目光上移,是人鱼被缚在身后的双手,还有白色上衣上一些混着血污和泥沙的痕迹,等完全看清楚对方脸之后,祝无畔彻底呆住。
紧绷的下颌线,冷厉的眼神,披散开来的黑发,除了略显狼狈以外,不是容渚还能是谁?
说不清心虚还是后怕,海獭仰头弱弱‘嘤’一声。
像是在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浑身是伤。
海獭的嘤咛轻柔像一根羽毛,容渚微微顿住,调整姿势坐起,垂下眼睛,“我在家找不到你,出门就遭遇了不测。”
语气平缓,不带一点责备。
祝无畔满脸懊悔,看着人鱼被绳子勒红的手腕一时间变得局促不安。
他急忙四肢并用地扑腾到容渚身边,对方身上泥土和血迹混合的味道冲进鼻腔,祝无畔眼眶一热。
容渚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倾下身突然凑到海獭那颗毛茸茸的上方,舒展的眉心透露出难得的愉悦心情,“不疼,真的。”
祝无畔愣了愣,不敢看他。
只觉得人鱼的声音温柔平和,带给他的安定从头顶到脚底贯穿所有经脉,但容渚嘴上越是说不疼,他就越觉得心疼和愧疚像两根针轮番扎在心脏上。
胸腔起伏,酸楚涌动。
就下来就是祝无畔轻轻靠近人鱼被捆住的手腕,压制着砰砰的心跳,张开嘴巴小心翼翼地用牙齿试图将碍眼的绳索咬断。
容渚骤然睁大眼睛,瞳孔里的墨色已经弄得化不开。
如果海獭这时候稍作抬头,就能看到这人之前平静的神情因为欣喜变得近乎狰狞,眉尖眼尾无不溢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病态的疯狂。
容渚仅用目光拂过海獭身上的皮毛,说出口的语气难得保持柔和,“乖,不急,慢慢来。”
祝无畔停止扯咬,凭借本能战栗了一下。
生出一种被人当做猎物的错觉。
摇了摇头,扯开爪子揉了把脸,祝无畔继续嘴上的动作,谁知道那一壮一瘦两个匪徒什么时候会折回?
只有替容渚解开束缚,他们才有一线逃离的可能!
可是不知道那绳索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海獭使出吃奶的劲儿又啃又磨,也只能留下一串小小的压印。
反观容渚,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垂眸瞧着海獭肉鼓鼓的脖颈,“累么?”
海獭回他以一声故作坚强的嘤——。
又因为过于投入地倾尽所有精力到啃咬绳子的生死关头,忽略掉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以及再次被打开的大门。
兄弟二人不敢直视跪坐在地上人鱼的眼睛,只能互相对视一眼以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