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渚看到他噗噗流下的泪珠,瞬间失了神。
人类眼中突如其来的悲恸和伤感像是大雨之后弥漫在海上的迷雾,很快笼罩在房间里。
容渚接下来准备呵斥他离开的粗暴言语被咽进口中,紧握的手心汗湿了一片。
他额角鼓动,竭尽所能让语气变得不那么骇人,
“你哭什么?”
本来就躁动的内心更急烦乱,以为人类满脸的眼泪是被自己亲出来的。
容渚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心想趁着药劲完没有还全上头,在还没有酿成大祸之前务必把人赶走!
祝无畔闻言终于从脑海中七零八碎的片段中抽离出来,胡乱抹了几下脸,结果发丝和眼泪糊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可怜。
人鱼被他这么一看看过来,突觉下腹一热,腰线以下的鳞片有微微张合的迹象。
容渚:……
目光再次落到沾血的瓷片上,眼神里仅剩的一丝冷静不再。
“你别动——”
祝无畔仅一眼就看出容渚所想,知道他又要对可怜的胳膊下手了,心里再次一紧。
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看容渚把自己刀成松鼠桂鱼的。
正准备上前一步制止对方,突然脸色煞白。
容渚总算停下动作,脸上的紧张不安呼之欲出,“你怎么样?”
祝无畔只觉得脑海里像是被人拿根木棍一阵乱搅,无法抑制的痛感席卷他整颗头颅,他所有狰狞的表情汇聚成一个答案:太它么疼了!
一时之间,人鱼先前强装的冷漠面具终于被彻底打碎。
他看到人类咬唇隐忍的样子,眉头的川字就拧得更深。
容渚的手臂终于还是上前揽过祝无畔,哪怕他知道以当下自己的状况哪怕只是和对方有一分一厘肌肤上的接触都有可能牵扯出体内那头狂野难耐的巨兽。
欲。望和理智的撕扯在此刻达到巅峰,剧烈的挣扎在每一根神经末梢翻涌,人鱼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成两半了。
只能绷紧被划伤的肌肉,活生生让伤口再度绽裂——用痛楚来刺激神志。
海水中突然加剧的血腥味钻进人类的鼻腔,祝无畔难得将感官从痛苦中剥离开来,断断续续道,“容渚你特么……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用不完的……血包吗?”
说来也怪,自从容渚靠近之后他觉得脑袋的痛感极具下降。
祝无畔心里苦笑一下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救谁。
眼见人鱼手臂上已经血流成河,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搭在对方胳膊上就要给人治疗。
“顾沚之前和我说过了,放血来稀释药性的做法可行,但是失血过多轻则休克,重则会有生命危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