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宁?”渭阳王惊道:“请她做什么?”“难道就因为章世子如今是她的护卫,只听她的话?”“那忠勇侯还是章世子的父亲呢,他的话章世子能不听?”忠勇侯噎了下,随后道:“他情况较为特殊,如今确实只有郡主能够让他发挥出最大的力量。”镇国公沉声道:“倒也未必,世子的情况,倒是有些像状态不稳定。”渭阳王当即点头:“不错,若说他没有好好练过武,所以控制不好力量,与人对战时只能用蛮劲还说得过去,说是这一切都是思宁的功劳……”“那也未免太过荒谬了。”殿内不少人的看法同渭阳王一样。萧缙眼眸微沉,未开口。身侧的陆庭玉却道:“看来各位并不知道。”“章世子将昊周世子,险些将努烈打死。”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文官。他们对于昊周玉麟那日赢得太容易,以至于这里的人都忽略了,对方可是昊周玉麟那日运气好,就险些被打死?“这……”渭阳王却觉得更加荒唐了,那日校场他虽然也在,但也只觉得那是个意外。他跟思宁也算自小一起长大,思宁什么德性他最是清楚。说思宁能把章玉麟调。教成这样?开玩笑吧。“陆将军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没想到渭阳王没开口反驳,萧缙却率先开了口。他眼眸幽沉,定定地看着陆庭玉:“可在本王印象中,郡主并未接触过和练武有关的东西。”“又用何等办法来点拨章世子?”他也曾怀疑过,但对方是温月声,她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与温玉若作对,或者痴缠着他了。殿内安静。萧缙所言也是许多人疑惑之处。然一直都冷漠无言的晏陵,却忽然开了口。“思宁郡主并非温二小姐,王爷怎知她不会?”静。萧缙骤然回头,对上了那双疏离冷淡的眸。气氛彻底僵住。高泉眼皮狂跳。他忍不住看了眼晏陵,晏大人平日里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今日这是怎么了?瞧着是随口一问,然话里透出的意思差点叫高泉给他跪下了。是说永安王并不了解自己的未婚妻,哦,反而是跟自己未婚妻的妹妹更为亲近。高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帝的表情。皇帝目光沉沉,并未开口。陆庭玉道:“无论是章世子只听郡主的话,还是郡主当真是章世子的武学师傅,明日一战若想赢,郡主都是个中关键。”“章世子若还如今日一般,明日必败。”殿内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高泉。”皇帝抬眸,沉声道:“传朕旨令,七日禁闭已过,任何人不得阻拦思宁离开。”“你亲自去。”高泉应下,匆匆离去。却没想到他很快折返回来,面如菜色。“皇、皇上,奴才无能,未能请来郡主。”皇帝面色发沉:“她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回皇上的话,郡、郡主说……”高泉磕磕巴巴地道:“说这几日是斋戒日,她很忙。”皇帝:?他怒极反笑:“朕倒不知,她何时这般虔诚了?”高泉低下头,上午温大人就去过,人家爹都请不来,别说他个奴才了。渭阳王扫了萧缙一眼:“看来弟妹这是心里有气,也是。弟妹进国寺七日,四弟却不管不问的,搁谁心里能好受呀?”“四弟还是快些去赔礼认错吧,否则耽误了明日的大事,就是你的不对了,是吧?”萧缙冷眼看他,转身朝皇帝道:“父皇,儿臣这就动身去国寺。”皇帝轻点头。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解决了,没想到萧缙这一去就是许久。高泉满头大汗地从宫门外走进来时,夜已经深了。皇帝在同其余人商议和亲事项,见他进来,才想起萧缙还未归。皇帝当下撂了笔,冷声道:“怎么,她还是不愿来?”高泉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道:“郡主没见永安王,王爷在国寺内空等了一个时辰,再差人去问,底下的人说,郡主睡了。”竟是连见都没见到!这下莫说皇帝,旁边的温寻脸色都变了。温月声究竟是何打算?竟是连着去请了三回都请不动她。如今还让萧缙在门外等了她一个时辰。那可是萧缙,寻常萧缙主动跟她说一句话,她都会欢喜许久。她究竟在想什么?皇帝一时想发火,却又觉得荒唐。一抬头,目光落在了晏陵身上。开口道:“晏陵,你去?”高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皇上这是想了些什么?“臣与思宁郡主不熟。”晏陵面无表情。皇帝冷哼道:“那是要朕亲自去请她?”
渭阳王忙道:“说来这也是四弟的不对,若四弟不开罪思宁,她也不会这般再三推脱。父皇,依儿臣看,就让四弟在那耗着呗。”“实在不行,让温大人一起去陪着四弟,思宁总不能让她父亲和未婚夫在外边等一宿吧?”温寻:……别说,这事温月声没准还真能干得出来。渭阳王见他们都不说话,乐了。思宁如今这么难哄?陆庭玉思虑后道:“有一人,或许能请到思宁郡主。”渭阳王这会是真好奇了:“谁呀?”“臣妹妹。”渭阳王:?若不是这会在他父皇面前,他高低得笑出声来。亲爹、未婚夫和皇帝,面子都不如陆红樱大是吧。他竭力憋住笑,没想到这次消息回得特别快。高泉进殿,张了张嘴:“郡主应了。”渭阳王:……思宁是真有意思啊。他憋笑险些憋出内伤。走的时候还听陆家下人来禀报,说:“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郡主将小姐留在国寺中了。”陆庭玉点头,却听旁边渭阳王道:“思宁如今是越发会体谅人了。”“你说对吧,温大人?”温寻看着渭阳王大笑着离去的背影,脸都黑了。偏不论他心中是怎么想的,眼下都不能表现出来。翌日。日出东方,为整个猎场上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皇家猎场的高台上,已坐满了人。今日乃武斗最后一日,昊周太子亲自上场。所有人心中皆绷着一根弦。参加武斗的人,皆入了猎场,整装待发。高台上的气氛也格外热烈,只有人看了眼场上,并未见到陆庭玉。“武斗将要开始,陆将军怎还没到?”“瞧着人数上也不太对,除了陆将军之外,似乎还少了两个人。”“两个?今日吴将军不上场吗?”“这就不清楚了。”不只是高台上的人,就连猎场之上的魏蘅之等人,也频频回头去望。正焦躁时,忽见猎场大门打开。萧缙抬眸,看向那边。天光暮晓里,温月声着一身玄色衣裙,裙袍宽大,裙摆上绣着大片大片的金色莲花。裙袍底下是素白的罗纱,腰系玄色衣带。一路行来,但见金浪翻滚,袖笼生香。阔别多日,她神色依旧。手持白玉佛珠,侧目与陆庭玉低语了几句。章玉麟站在他们身后,身躯似巨人般壮硕。高台上已是喧哗一片。“思宁郡主?”“郡主怎么来了?不是还在禁闭中吗?”“昨日皇上已经下令,禁闭结束。”“那今日……”“瞧着应当是要在场上指挥章世子了。”这话一出,无数人又是惊讶又是担忧。这最后一战的规则,不同于此前。大徽和昊周两方,各派十五名将士入场。猎场被一分为二,两边各自为营。四个时辰内,哪一方折损的将士最多,便为失败。若一方能将另一方将士全部打败,则为完胜。除此外,双方各有一名主将。主将为各自定下,若主将被俘虏,或被打下场,则同样能取得胜利。在这等情况下,温月声不会武,还占了一个名额,哪怕知是为了章玉麟,却也令人担忧。……这便等同于没开场,大徽便少一员大将。待得昊周太子入场后,这样的焦虑更甚。原因无他,这位俊美风流的昊周太子,今日却着一身黑色甲胄,骑着高头大马于阵前。其所用的武器,还是一把青龙戟。青龙戟是单刃戟,较枪重许多,寻常都是些身材壮硕的男子在用。他这把通体玄黑,刃刀处泛着冷光,显然不同寻常。也是这个时候,许多人才后知后觉发现,昊周太子是会武的,且看这模样,似乎并不输给身侧的任何一个将士。温月声入场,其余人皆翻身下马。萧缙目光发沉,与她对视,却见她目不斜视,只在阵前站住。风吹起她的发,那股冷淡的檀香,萦绕在了萧缙鼻间。时间紧迫,魏蘅之问道:“主将怎么定,是要定陆将军,还是赌一把,定郡主?”这是他们之前就商议过的对策,定陆庭玉,是因为他武艺最高,也最为保险。而温月声……则是有豪赌的成分在,她不会武,照常理来说,是绝对不会把主将这么重要的身份,落在她身上的。然越是如此,越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主将若是她,有可能会比陆庭玉来做这个主将要更加安全。陆庭玉微顿,低声询问:“郡主的意思呢?”温月声目光如水,声色淡淡:“我若是他,开场后玉麟,此战必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