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半,习羽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真正想看日出的时候时间是会刻在生物钟里的。游艇昨晚被停在了避风港内,船长选的位置还不错。在游艇甲板望去,正好可以看到东边的山和海。手机天气显示当天的日出时间是5点47分,不到5点习羽惬意的半靠在甲板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东边的海岸线。此时的天刚蒙蒙亮,也许是被郊野公园半环绕的缘故,清晨的海港空气清新,风平浪静,很适合等一场日出。过了5点,灰蒙蒙的天边渐渐开始有了朝霞的点点身影。对时间的感知在这个时候就会变得很错乱,好像一转头有那么一片天就染上淡淡的金色带,又好像需要好久那片金色才会变得浓重。能独自这样在海上看日出的机会不多,没有人打扰周围都是静的,只听得到淡淡的海浪的声音。时有认不出的水鸟飞过,也是静静的,习羽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远处的天空由深蓝色逐渐转变为浅蓝,夜幕渐渐退去。海面上的水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又感觉有些过于安静了。习羽打开了手机音乐播放器,将声音调到一格,选择「太阳照常升起」,点击循环播放。她觉得再没有比这首歌更适合的歌可以独自看日出时听。太阳照常升起,心跳呼吸正常。平常的不能平常的事情,管他天地人与不仁,以我为刍狗,自然就是这样治愈每一个人的。东边山海交界处一片橙红,一只毛茸茸的大家伙突然钻进习羽的怀里,奋力摇着它那开花的大尾巴,摇头晃脑的要求着习羽摸摸。是ffee没错了,习羽用力揉着它的狗脑袋,满足它的要求。“这家伙还真是无差别喜欢所有人。”林屿宁走到离习羽不远不近的沙发处坐了下来,递过来一杯牛奶。手臂长就是好,刚好递到习羽眼前。习羽接过牛奶,手指触摸到牛奶杯是温热的,温度刚刚好,将ffee揽到身旁。“在外的时候,它对何嘉树还是差了点感情。”“起这么早,认床?”林屿宁将手里的另一杯牛奶喝完,杯子放在矮桌上,慵懒的半靠在一旁的长沙发上。“不认床,难得有机会可以看到海上日出,不想错过,你也来看日出?”“觉少。”昨晚闹腾到半夜,没事自我放任的情况下,习羽至少也要睡12小时以上,最高记录一天睡过18小时。觉少的人让她很是羡慕,一天可以多出好多时间。东边的天空一片橙红,在山和海平面的连接处,透出一点点太阳的影子。习羽怎么也没想到太阳会从这个地方升起,意料之外的美景总会让人特别欢喜。两人默契的选择了沉默,习羽贪婪的看着天边的日出带来的片片朝霞。习羽看过很多次日出和日落,多数情况都是期待过剩。或许是失落多了期待自然就少了,今日的日出算是意外之喜。太阳升起,朝霞褪去,这场盛大的美景算是落幕。“早餐想吃什么?”林屿宁起身拿起矮桌上两个空牛奶杯,要去餐厅。“我不挑食,我想帮忙一起做。”“好。”习羽跟着林屿宁去了餐厅,餐厅处有个开放式小厨房,正好可以做早餐。林屿宁查看了一下船员准备的食材,没再问习羽。想也知道他来做她肯定不会点餐,就自己做了决定要做什么。开了火,林屿宁将两个小铁锅盛满水放了上去,在玻璃碗里打了两个蛋黄,切了一个青柠檬徒手挤了点柠檬汁进去,加了些海盐递给习羽,让习羽搅拌。习羽接过玻璃碗用打蛋器将蛋黄搅散。水开后,林屿宁在其中一个锅里加了些白醋,用筷子搅出一个漩涡,看了眼手表后轻轻滑入一个鸡蛋。将两个锅的火都转成小火,接过习羽打好的蛋黄,加入黄油和些许番茄酱,放在一个锅上让习羽在上面继续搅拌。又看了眼表,林屿宁用筛子将刚刚的蛋捞出,重复刚刚的过程,煮了第二个水波蛋。看习羽搅拌的差不多挤了些番茄酱进去让习羽继续。从袋子里拿出两个个马芬对半切开放在一旁,将牛油果和三文鱼切片,然后捞出第二个水波蛋,把习羽做好的荷兰酱放在一旁。开火在煎盘上放了一点黄油,把刚刚切好的马芬两面煎至金黄盛出,又煎了两片培根,盛出放置一旁。从碗柜里拿了两个草帽盘,问习羽,“水波蛋要不要,要流心还是7分熟?”“要的,7分熟。”“三文鱼、培根、牛油果有忌口吗?”“不要生三文鱼。”林屿宁又开了火,将一半的三文鱼片用黄油煎熟,顺便将刚刚做荷兰酱剩下的蛋清也一起煎了出来。草帽盘子上放入马芬,一层一层叠上牛油果、三文鱼、培根和水波蛋,盖上荷兰酱,做好将两份早餐递给习羽。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林屿宁指着有7分熟水波蛋和熟三文鱼那一盘。“这份是你的,另一份是我的,端去餐桌吧。”习羽小心翼翼的端着两个餐盘,在餐桌前寻了个视线好的位置坐下。林屿宁倒了两杯橙汁跟了过去,坐在她身旁。习羽尝了一口,很合自己的口味。“第一次吃到7分熟的班尼迪克蛋,很好吃。”“称口就好。”林屿宁用餐刀切开了自己的那份,水波蛋的蛋黄从里面流了出来铺满了下面的食材。看来他猜的没错习羽的确不喜欢生食。给她传统做法的班尼迪克蛋也会吃,不挑食的意思是会委屈自己,他用封闭式的问法才堪堪做出一份趁她口的早餐。这大早上的,试探了一下可真累。不到7点,所有人都起了。林屿宁承包了所有人的早饭,一直待在开放厨房里,习羽想要清洗自己用过的餐盘都被赶了出来。“你别管他,他很享受做早餐的过程,你让他做午餐晚餐,他跑的比谁都快,让他去做。”林岛安起的也很早,正好看到没抢到洗碗权又不好意思坐享其成的习羽,在一旁拆台。“我以为「做饭的不洗碗,没做饭的要洗碗」是国际规则。”“你抢不过他的,他习惯自己开始自己结束,不喜欢有始无终。”第二天的行程是准备出海海钓。这天的船长ura是个意大利人,豪放的中年女人,林岛安的朋友。习羽对这个人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有点邋遢,穿着一件一看就是被狗撕咬过的白色t恤衫,还带着撕破那件t恤衫的始作俑者——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奶白色混着咖色的狗上船。即使这样的装扮也掩盖不了ura是个非常有风韵的女人,风韵别样还带了一丝拽气。到了连声对不起也不说,和林岛安像是两个星球的生物。“ura是你的朋友?你俩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等人进了驾驶舱,习羽凑到林岛安身边小声八卦。“那我看起来像是能打到什么样的朋友?”“不会穿着被扯烂的t恤。”习羽越说声音越小,“至少也要梳一梳头发。”林岛安觉得习羽鬼鬼祟祟的样子很有意思。第一次见到背后说别人自己先心虚的,有心逗她,用着同样的音量猫着和她讲话。“你可不要乱说话,她以前是军人,心狠手辣,可是杀过很多人的。”习羽瞪大了双眼看着林岛安,林屿宁也跟着添油加醋。“还是特种兵。”“真的假的?”习羽有些震惊林岛安的朋友圈子。“放心,ura人很好,我的好朋友,早年她在意大利的时候还救过félix。”林岛安不逗她了,认真和和习羽介绍ura。“可她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今年刚好45岁,认真打扮的时候像20多岁,很漂亮。”林岛安大笑,ura不在意外表,日常随意不修边幅,认真打扮起来又很年轻,不太看得出年龄。无论打扮不打扮ura都是漂亮的,那种浑身透着阳光与自信的漂亮。ura的狗叫jack,凶的很。上船就给了ffee一个下马威,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宠物狗哪里见过这种气势。不过边牧嘛,胜在聪明,立即就卧倒翻肚皮示弱,向jack俯首称臣,避免直接冲突。ffee的生活准则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狗要什么脸面,ffee这招jack很受用。游艇驶出港口开的感觉像是要在海上起飞,习羽和car都没有出海的经验。习羽还好,car就没那么幸运了,吐得昏天黑地,这船开了多久她就吐了多久,习羽拥着她给她强塞了3次保济丸,全都都被吐了出来。也不知道遇上ura这样的船长car是幸运还是不幸,原本预估到达计划水域的航程怎么也要三个小时,可他们不到两小时就到了。游艇停稳在海面好一会car吐得胃里空空如也,身体才感觉舒服。ura优哉游哉的带着她的大副阿福从驾驶室出来的时候完全不在意car那铁青的脸。鱼钩、鱼饵、坠子等渔具都是何嘉树准备的。习羽认识何嘉树一年,她都不知道何嘉树还是一个狂热的钓鱼佬,拥有多年的海钓经验,隐形的钓鱼高手。钓鱼的主力是何嘉树、李亚普和汪载。习羽和car也就是重在参与。林屿宁则是全程摊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完全不参与。习羽亲自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愿者上钩。有时候觉得鱼咬钩了,拉起来结果一场空,有时候反应慢点,鱼吃饱了溜之大吉,还在盯着海面望眼欲穿,只能时不时拉上来看一看,碰碰运气。,!海钓这件事最开心的还是拽起鱼钩的那一刻,看到鱼钩下面咬着鱼的那一瞬间,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肾上腺素分泌,直冲脑神经。兴奋点一下子打开,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不自觉地大笑起来。“我感觉我的钩在动。”还没等何嘉树反应过来,习羽就发力的使劲拽着鱼竿,鱼线被两股力量拉成弧线,习羽在船上遛了这条鱼两圈才把它拖没力拉到船边。何嘉树将自己的钓竿固定好,用渔网捞上来一条通体发红的鱼,大力扑腾着。何嘉树教习羽解钩。“你啊,还真是大力,这么大的一尾燕尾星斑都能让你拽上来。”习羽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新手保护期,感觉和运气都甩3个主力一大截,一会儿一只,一会儿一只。钓上来的海货习羽一个也不认识,自己都被惊到了。随着鱼上钩的次数变多,被咬钩的快乐感就会被稀释,习羽没了新鲜感,就不愿意跟着他们再继续。另一边,林岛安和ura还有她的大副阿福凑在一起抽烟喝酒。阿福看起来傻傻的,本地人,年龄不大,渔民出身,皮肤晒的黝黑,穿着海魂衫比ura收拾的要利索的多。林岛安钟爱葡萄酒,习羽也是。她大着胆子跑过去向他讨酒喝。讨酒也就是借口,对ura好奇才是真,小姑娘不藏着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林岛安看破不说破,拿了个新杯子倒了一点点给习羽。习羽一口喝掉,林岛安给她倒的酒量进嘴也就一口。“大哥,你当我是小学生?”对林岛安倒的一杯底酒很是不满。“妹妹仔,饮唔饮abtvodka?”ura操着一口纯正的粤语问习羽。林岛安掐了手里的烟,顺便拦住了ura要给习羽的那杯酒,用英文骂她。“you’reapatheasssheisylittlesister”[你这个讨厌鬼!她是我妹妹!]ura听了也不生气,还煞有介事的模仿林岛安的口气。“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不知道félix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女儿。”习羽自己倒了些葡萄酒,和ura碰杯,向她自我介绍。“uno,feynan的学生。”看着习羽将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听到习羽的英文名字ura愣了几秒,很快就被习羽的莽撞气吸引。年轻人就是生动活泼些,林岛安这个忘年交已经长得有些大了。“这是我从巴罗洛带回来的红葡萄酒,这样喝sion会心痛的。”习羽品了品嘴里的味道,这口感确实要比以往喝的红酒味道都要好,当然她也没喝过什么高级的红酒。“船长,这里可以看到鲸鱼吗?”“看你运气了,幸运的话可以看到伪虎鲸。”“幸运的话可以看到鲸鲨吗?”ura大笑,习羽一脸茫然。“鲸鲨是鲨鱼,我记得有人在这附近看到过鲸鲨,遇到的概率很低。”林岛安给习羽科普,顺便掐了ura手里的烟。在ura身旁那看了许久热闹的阿福指了指一旁的网线。“我们下了捕鱼网,你今天可以看到很多种类的鱼虾。”“可是,渔网捕鱼不是需要办渔民证的呢?”“你觉得我会让自己非法捕鱼么?”林岛安笑着反问习羽。手里没了烟,ura也就安生下来,抿一小口手里的伏特加,闲着无聊,问习羽。“为什么喜欢鲸鲨?““它长得好可爱。”“可爱?”“不可爱吗?它身上有星星哎。”习羽倔脾气的解释自己的喜好。ura海上漂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鲸鲨可爱的。不仅仅是ura,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也无法理解习羽觉得鲸鲨的可爱。“行吧,我喜欢虎鲸,和你喜欢的鲸鲨一样可爱。”ura虽然不理解,但觉得小女生很有意思,和她聊起来。“等等,我上网搜一下虎鲸长什么样子。”ura没拦她,还特意不说话等习羽掏手机。“小笨蛋,这里都快到公海了,怎么会有信号。”林岛安提醒她。习羽已经掏出手机,不死心的点开屏幕,真的没有网。“虎鲸长什么样啊?”习羽很好奇。“可爱的样子。”ura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习羽好奇,她就卖关子不给她讲虎鲸到底长什么样子。习羽不信,向林岛安求证。“真的可爱?鲸鱼能长得多可爱,白鲸也不过就是那个样子。”“虎鲸长得是可爱,比白鲸可爱。”林岛安说完习羽更好奇虎鲸的长相了,懊悔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不多读点科普书,多去去海洋公园现在也不会因为知识贫瘠被眼前的两人捉弄。,!ura看了眼手表,放下手里的酒杯。“该起网了。”怪不得这三个人不去海钓,这一渔网拽上来的鱼不比海钓刺激多了。习羽算是开了眼界,这不比海鲜市场的海鲜种类还要丰富。“过来,帮忙扔鱼,低于这个尺寸的全部扔回海里。”林岛安用手掌给习羽比划了一下不能留下的鱼虾大小。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另一边海钓的人,一股脑全都跑过来了。林屿宁也跟着过来了,不过还是不上手,坐在ura旁边,看一群年轻人开心的扔鱼。他其实年纪也不大,过早的进入大学,又连接发生了一些事让林屿宁失去了那种年少的鲜活感,这几年突然变得沉稳了起来。何嘉树最是兴奋,他像一个海洋生物百科全书,这一网捞上来的没有他不认识的。习羽的发问满足了他的回答欲,习羽也是佩服他,应和道,”你脑子里无用的知识还真是多。”“被命运眷顾的女孩。”ura余光扫兴海里,语气平淡的感叹,给身旁的林屿宁指了海里的大家伙。林屿宁顺着ura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个头不大不小的鲸鲨正在游艇旁大快朵颐。那边扔鱼的人沉浸在识别各种种类的鱼虾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海里。“习羽,看看海里。”林屿宁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怕习羽错过,好心提醒。大家一起看向海里,看到鲸鲨,最兴奋的是三个钓鱼佬,返祖一般发出最热烈的欢呼声。习羽最安静,静静的趴在扶杆旁看着大家伙张着巨口在他们放生的幼年鱼虾的地方一口一口的吞着海水。在海里看到星空,大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习羽想。看习羽对着鲸鲨虔诚的双手合十,car在一旁以为这是什么传统仪式,一本正经的有样学样。在一旁任劳任怨扔着小鱼虾的林岛安看到习羽认真的许愿,属实是理解不了,发出疑问。“你对着一条鱼许什么愿呢。”“大家都能在寺庙里对放生池的乌龟许愿,我为什么不能在海洋上对着一条鲸鲨许愿,你看它那么大,却以浮游生物和小鱼小虾维生就很神奇。再说,神明这种职位,只要有人供奉不就可以直接上岗么?”习羽自成一套逻辑,林岛安也不和她争论,随她开心。:()落日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