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决定要往后走,兴许他真的会走出那令他徘徊不前的惶恐。
钟徊俯下身,将人掩进怀中,双唇贴紧她颈处柔绵的温暖,沉声道:“……我会尽我所能。”
爱是容易的,人人都可以谈及,乃至拥有,爱又是艰难的,如是逆水行舟,逆之秉性而行,为此丢弃的部分,是坏的也是好的,故而不进则退。
玉笙不明此,只是觉得,觉得自己在庸碌奔赴消亡的过程中能觉出活着的蓬勃,这种固执,犹是以前,她抵着困意和会被姨妈怒斥的风险,在早晨四五点的时候起来,偷摸上楼,小心翼翼地打开楼上阳台的门,站在最广阔的一角,等着天边破晓,深蓝色的天空逐渐退化成淡紫色,映出天边群山的剪影,那时常令她深受震撼,乃至于她常常期望自己的影子也融进那山影里。
日子一天天地变冷,这一定是玉笙这些年来见识过的最严峻的冬天,下雪也是她各生安慰
程家的事一作结束,钟徊便空闲了,他们等着孩子出生后再回燕台。
整个冬天,玉笙几乎都没怎么出门,院中的雪融了又满,直至某天早晨,几道枪声惊落残雪,展出几处新绿。
街上旗帜翻飞,震耳欲聋的呐喊掩过医院里的痛声,这使听着的人也不禁心生恐惧。
幸而很快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是个女孩。
钟徊双手垂在身侧,掌心冷汗浸湿,他垂眸盯着襁褓里扭动不止的婴儿,如临大敌,那张扬舞爪的小手与记忆重合,一下一下撕磨着他的神经。
他尝试着伸手去碰她,直望着的目光仿佛迷失在重叠于她身上的另一个生命,双目渐而浸了红,在那细小的手触及指尖那刻,他似触电般收回了手。
“钟先生……”护士欲想抱起孩子给他,钟徊却道:“抱走吧。”
他转身离开产房,便没有再看过她,护士似乎很能理解,是人都想要儿子。两日后,他离开了翼州府。
再过了数日,二太太来看玉笙,是也感叹——“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可惜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