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便放弃了,再没有提起过了,是吗?”傅雪满随口道“提了也没什么用。”小舟哦了一声,用冷静而平淡的语气说“那么接下来凝州死再多的人,也许全部死绝,凝州不存,也和少主没有关系,因为少主已经努力过了,所以少主也不会自责,其他人也不能对少主你不满,毕竟,少主已经为凝州的民众求过情了。”傅雪满:……傅雪满忽然无法接话,他呆呆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舟,明明他的语气和神色都是如此的平静,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自己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多想他说的场景。似乎多看一眼,多想一分……自己才是那罪大恶极之人。傅雪满忍不住移开目光,看向了窗外的街道,语气飘忽的说道“你……不说这个了,你下去拿些银钱给那些被采灵侍损害了物品的人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傅雪满已经心跳如擂鼓,他怕小舟接着说一些让他无法承受的话,但是小舟却只是径直的站了起来,说“是,少主。”他没问任何多余的话,很是配合的去做一个侍从应该做的事情。傅雪满听到声响,抬起头看着已经从座位上走出来的小舟,忍不住开口说“你……你不说什么……吗?”“我是少主的侍从,少主不想谈的话题我自然不能多说,少主要我做的事情,我自然立刻照做。”小舟微微一笑,弯了弯眼睛,端的是眉目风流,俊美不凡。傅雪满看着他言笑晏晏的样子,分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少年人,然而自己心中却不由自主,竟然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心情。他将小舟从护城河里救出来的时候,可是不知道过将养月余的功夫,当初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那个时候,他去河边散步,结果发现河边的灌木丛内,隐隐约约竟然露出来一只苍白的手指,他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藏尸在此,走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半截身体趴在泥土上,半截身体还在寒凉且泛着大大小小的冰块河水里泡着,如果不是他伸手抓住岸边的水草,只怕要被冲走了。傅雪满发现了这溺水的人,连忙叫人把他拉了上来,看他眼睛微微动着,似乎是还残存意识,便连忙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落在河水了?”那只剩下一口气的少年,抬着头直愣愣的看着天空,很久之后,才以极轻的声音说了一个“舟”字,然后便晕了过去。傅雪满没有办法,只好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庭院里,若是平常,他的父亲必然是不肯让他把一个大活人带回去,但是现在父亲一心都在服侍从王都来的那群采灵侍身上,却没有心思来管自己了。那少年醒过来,问了问救他之后发生的事情,便自称说自己叫小舟,家里父母双亡,亲友对他不好,所以他就负气出走,谁知道走出来迷路了,又失脚落入河水之中,如果不是傅雪满,也许他就真的溺死在河水中了。傅雪满是心软之人,见他无处可去,便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做了侍从,区区月余时间,小舟已经完全取代其他所有的侍从,成为最讨傅雪满喜欢的侍从,去哪里都要带着他。但是偶尔,或者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舟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他带着小舟见了别人,便不断的有人来问他打探关于小舟的消息,甚至谈笑间试探着问小舟是从哪里买的,可否转让时,傅雪满逐渐意识到,喜欢小舟,欣赏小舟的不仅仅是自己。小舟长得好看,心思也敏锐,很难不叫人不为之吸引,甚至傅雪满清楚的认知,小舟绝不会一辈子只做自己的侍从。那几乎是绝望而笃定的推测,虽然侍从的命好像都是捏在主子们的手里的,小舟也好像很听他的话,但是他心中却很清楚,那只是小舟愿意顺从他而已。
实在冒犯傅雪满也曾想过把小舟关在庭院里,不让他出去见别人,这样别人就不会打他的主意了。但是当自己果真故意留下小舟,自己一个人出去时,回头看到小舟独自一人站在廊下对自己微笑,他心中又生出巨大的不安。那似乎是,如果不让小舟贴身跟着自己,如果真的囚禁了小舟,也许只是一个转身,一眨眼,他就会永远失去小舟。傅雪满动了动眼睛,收回蔓延的神色,看着小舟,认真的说“小舟啊,你可不要对人这么笑了。”小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傅雪满怎么突然说这个“为什么?”“太危险了。”傅雪满哀哀叹道“幸好你是男孩子,如果是女孩,长得这么好,唉,怕是早就惨遭毒手了。”“是吗?”小舟非但没有收敛笑意,反而笑容更深一些,又自言自语道“都是要死的蝼蚁,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让傅雪满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微动,却并没有看清楚他说什么,于是下意识问“小舟,你说什么?”“没说什么。”小舟朝他微微俯身,说“少主,我先下楼了。”而后,他便真的转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忽然转身,正正对上了傅雪满看过来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把傅雪满吓了一跳,身体僵硬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小舟朝他歪了歪头,露出别有深意的目光“少主倘若真心想要拯救凝州,阻止采灵侍继续糟蹋凝州,我倒是有一个可以彻底解决的办法,不过,这办法有些胆大妄为,如果少主愿意冒险的话,就请少主主动来问我吧。”他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傅雪满愣坐当场,忽觉得心跳的过快,他低着头在原地坐了许久,才迟缓的抬头,又起身朝窗外看去,街道上的人群已经又是熙熙攘攘,除却一些散落的器具,已经看不出来被采灵侍糟蹋过的痕迹了。他在人群之中找了许久,也没看到小舟的身影,而就在他感觉找的眼睛干涩,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却看到了两个与众不同的身影随着人流往前行走。准确的来说,是那位年长一些的年轻人,穿着青衫白衣,长发也只是简单的用青色的绸带与簪子挽在脑后,背着一只白绸剑袋,在周围全是厚重冬衣的人影之中,未免显得太过于格格不入了。而且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个人时,心中不由自主便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似乎是多年未见的亲友再次重逢,面容上感觉陌生,心中却总觉得熟悉可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