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李阿香拎着保温盒往外走,打了声招呼,李阿香心焦,拉着余一书诉了一番沫沫的苦,余一书便走到路口,让司机先送她去医院。
余味醒来看太阳升得老高,还惦记着上学,笈着拖鞋走了出来,见余一书正拿着黑乎乎的板砖(大哥大)打电话,低低叫了一声:“爸爸,我是不是要上学了?”
他说完便走回自己房间笨拙地穿衣服,小手正胡乱地扯着睡衣,盖住眼睛看不见光时,余一书进来轻松地单手抓掉,他身上一空,笑着张开双手配合穿衣,余一书把余红事先准备的小背心套上,拉拉整齐,蹲下对他说:“今天不去幼儿园好不好,沫沫生病了,我们去医院看她。”
余味愣住,生病了?
周沫住了一周的医院,身体在第三天便已恢复元气,其余日子以观察为主。所有亲戚朋友、爸爸妈妈的同事都来探望她,病房里堆满了水果牛奶玩具,她一边挂水一边玩,到处找人溜达唠嗑。
余味每天放学都被司机送到医院陪她,到了晚上再被余一书接回家,这种众星捧月的幸福日子导致周沫在出院时不舍得走,哭着抱着病房的门,说要一直住在这里,让周群把这里买下来。
周群无语,骗她这里很贵,爸爸没有能力。周沫哼了一声,说家里比这里大好多,你别骗人。胡瑾讪笑,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不好意思,又在医生护士面前闹了一番笑话。
平日周沫嘴甜,长得又可爱,老在病房里拿着水果玩具到处分,大方得很,病房里的人也舍不得她走,凑在边上挽留她。
周沫一下有人撑腰,奶着声音问护士,“那我买不起怎么办?”
护士哄她说,不要钱。
周沫当了真,小大人模样对周群说,“你看,不要钱,我给你挣了个房子。”
周群扶额,要强行把她走,她倒开始作起来,哭着说手上的针眼疼,像模像样地指着一处淤青,“我疼,不能走。”
胡瑾无奈,多住了一天院,晚上余味没找到应该出院的周沫,跑去问李阿香,才知道周沫赖在医院不肯回来,他说,“那我以后都要去医院找她吗?”
他拉着余一书又去医院找周沫玩,此时天已经黑透,周沫正在吃西瓜,胡瑾在一旁劝,“别吃了,要尿床了。”周沫摇头,表示自己要尿尿会叫她的。
周群胡瑾面面相觑,本来还担心她烧傻了,现在明白担心极其多余,精怪未改,甚至仗着宠爱变本加厉。
余味敲开病房门时,周沫背对着门大快朵颐地吃瓜。胡瑾趁周沫没看见,赶忙将他拉出病房,同他商量一个小计划。
那天晚上,病房里一片安静。周沫被余味拉着手,带到车上,没有周围人的怂恿和挽留,她的表演热情也减弱了些,妈妈说医院里的马桶堵了,尿尿要上痰盂,她有点不舒服,便憋着泡尿坐车回家尿。
她是想着尿完了回去的,可到家尿完困了就被妈妈颠了颠睡着了。
一醒来,余味在床边等她一起玩,啊,愚梦巷真好,大清早就可以看到余味。
两周后,余一书将照片洗印塑封后送给周沫,他冲周群笑说,以后两个小孩若真结婚了,这张照片要洗印个几百张和请帖一起发,底片他都留好了。
两家人盯着照片笑成一团,也没个人当真,可偏是瞧着可爱。
周沫余味看了一眼,没看明白大家在笑什么,小人国两双眼睛对视交流,大人真无聊。
九九年。
六月一日,余一书得空说要带着余味去过儿童节。他拉着他走到门口,见周沫拎着小蛋糕一蹦一跳地牵着周群的手,“沫沫生日快乐!”
周沫见余味出门装扮,白衬衫背带裤还戴了一个小领结,特别柯南。她问:“你要出门?”
余一书半蹲下,“沫沫我们要去游乐园,你要去吗?”
“五阳湖旁边的吗?”那个她幼儿园春游去过,不好玩。
“不是,是新开的,侏罗纪主题的,”想到她可能不明白侏罗纪是什么,他又说,“是恐龙主题,就是有很多小动物。”
她心动,仰头眨巴眨巴眼看向周群,后者接过她手里的蛋糕,无奈叹气,“去吧,玩的开心,不要哭不要闹,不要累着余叔叔。”
周沫兴高采烈拉着余味,想着今天定会是晴朗的一天,脑海里已经冒出无数个游乐项目。可刚坐上车余味便僵住了,车上有一位漂亮的阿姨冲他打招呼。
余味礼貌的点点头,低头时唇角抿住,进入了不开心的状态。周沫则热情地叫了声“阿姨好”。
余一书去买了票,领着两个不足一米二的半票儿童进入“高大上”的恐龙园。周沫一入大门便仰起脖子,面前一只巨大霸王龙。
她脸和天都平行了才勉强看到全貌的一只超级大恐龙。它有两个头,高耸入云,看起来好凶,周沫紧握着余味的手,有些害怕。
余味胸中烦闷,生了排斥感,想甩脱,一下太用力却将周沫甩了个踉跄,她两只□□叠勉强稳住,心中不解,走上前撒娇道:“猴哥”
知子莫若父。
余一书知道余味心情不佳,他抱起周沫,“沫沫,余味嫌热,我抱着你好不好。”
周沫不是很情愿被抱着,她都老大了好么,可看余叔叔这么热情,遂假装乖顺地点了点头,饶是如此,小嘴仍是撅得高高的。
那位刘小萍刘阿姨则站在余味旁,不停得讨好,“这个喜欢吗?那个怎么样?”她整张脸持续微笑,保持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