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苏年蜷在被子里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伸手攀在身边人紧实的腰腹上。
“醒了?”
“嗯。”
“再睡一会儿。”纪方酌吻他眉心,小心捉起他的手腕放回被里。
“何大夫来找,我下去看看。”
“……好。”
苏年半梦半醒,含含糊糊应了一句。
纪方酌看他可爱,心中欢喜,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又捏捏他的脸颊,直到被他抬手软绵绵地推开,才起身下床,踩着鞋履下楼去了。
看到黑衣束发的男子走下来,何树急忙迎上去,道:“大事不好。”
“什么事。”
“唉。”何树垂头丧气,“纪庄主,上回你给的黄酒,性子温和,和着雄黄刚好解毒。我便多给了他两盅,让他回去备着,以便不时之需。”
“这不是好事么?”
何树却摇摇头,像是有难言之隐:“纪庄主,您来药铺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天色尚早,街巷笼罩在昏暗和雾蒙蒙的湿气中,风吹草木簌簌沙沙,远处不断有嘈杂人声传入纪方酌的耳中。
纪方酌随何树前去,远远就看见药铺外竟横七竖八坐了几十人,半倚在石坎的,斜躺在路边的,无一例外都皱着一张脸,不停地叫唤难受。
“这是怎么了?”纪方酌有点茫然,“不会都中了疫毒?”
“显然。”何树叹口气,“若说只是疫毒,雄黄方可疗愈;可不巧的是,药铺里的雄黄已经所剩无几。这一味药本就稀缺,价格昂贵,我也没法凭空变出药材。”
“无妨。”纪方酌看向他道,“这一带还有哪里能够采买雄黄?我去买来便是。”
何树双眼微微睁大:“纪庄主宅心仁厚。”
说罢眼神却又暗淡下来,“只可惜这个法子行不通了。这些人……”
“都是从蓼乡来的。”
他看向路边坐的那群布衣百姓,几乎都是农人的装束。近一二年建仁侯府封地赋税愈发繁重,无论从商还是种田,一年收成几乎也只能够得生活开销。
哪怕最肥沃的土地,也种不出明晃晃的金子。
别说让他们自己掏钱买雄黄了,就是专门采矿的匠人也渐渐另择他路,不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