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岚。
他听见窸窸窣窣搬动兵器的声音,待到四周再度静默下来,车外宋亭岚压低声音,似乎吩咐影卫:“跟上去处理干净,不要让他们回到明州,禀报此事。”
车门终于打开,宋亭岚向苏年伸出手,微笑道:“苏公子,你受苦了。”
苏年不禁露出笑容,搭在他手上下了马车,见四周卫兵跪倒一片,迟疑了一下,道:“殿下,我……”
“不必行礼。”宋亭岚道,“你是将军府的贵客。在将军府,没有人能伤你。”
他忽然颔首,垂下目光:“只是,纪庄主怕是难逃一劫。我能护你,是因此劫风口浪尖并不在你,而在纪方酌。”
苏年沉吟片刻,开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年被劫走后,纪方酌甫一回家,就被建仁候领人拦了道路,两侧齐刷刷跪下一片人,身前身后一众府兵手执长枪,要他接旨。
纪方酌心下一沉,不动声色领了旨。旋即召来赤风,就要去追苏年。
谁料刚到村口,就险些撞上个立在路面中央颤巍巍的老人。
纪方酌沉声道:“老人家,请您让行,我有急事。”
“且慢。”
白发苍苍的女人抬起头,扬尘中露出一双浑浊又沉静的眼,凝视着纪方酌,说道:“圣上念你善报累累,要你献酒。你可知,这一味酒许能挽救大俞?”
纪方酌冷冷道:“大俞与我何干。”
女人摇摇头,说:“因果缘结,循环不息。你之所以来到这里,难道就未曾想过原因?”
纪方酌骑在马上,倏然抬头望去!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如何得知?”
“天意,是天要你来此。”
“天意?”纪方酌摇头,“我不信天,更不信所谓的天意。这昏君假借祭祀天地之名,行的却是利己害民之事。大修宗祠天坛,皇城上下一派骄奢淫逸。你要我如何相信,天向的是民,而不是君?”
“天从不向任何人,”女人道,“但你可以令他向民……只要你手中一味酒引。”
“那位公子已安顿妥善,你且不用忧心。”
纪方酌一顿,眸色深深,道:“我如何信你?”
老者杵着拐杖,微笑说:“在下镇国寺,华仪。”
十日后,纪方酌携祭祀酒,独自前往明州城。
高高的祭祀台之上,白烟袅袅升起,两旁稚童手捧红烛,虔诚低头默念。
远处咚、咚、咚传来击鼓声音,为首着面佩奇形面具,高举彩旗,身后人抬起一面巨大铜鼓,鼓面上几人跳起傩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