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道别了,蓝辞。
“别——别哭。”老人气息微弱,“命数到了,该该走了。”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姥姥。”到了这一刻,所有的泪水都是无力的,再红的双眼,也只能用来留住即将前往来世的人,只能把她们映在视网膜,留在记忆。
“姥姥,你说过,不会留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为什么姥姥。”蓝辞不住摇头,他绝望地望着病床上的人,可是再多的科技也无法维持生命的衰弱。
生者本就为过客,死者才为归人。
她们要归去,又怎么能留。
宁渡站在蓝辞身后,目睹着属于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和属于爱人的痛苦。
老人的病没有逃过冬的寒冷,肺癌持续恶化,终是到了生命最后的阶段。
在蓝辞的哭声里,老人把目光缓缓移向他。
宁渡上前一步,倾身。
“好好”老人已经不再能发出声音,只是张着嘴。宁渡却看懂了她的意思。
“原谅原谅他”
老人尽力发出声音,她像是临终的托付,宁渡知道。
“我会的。”
老人流了一滴眼泪,最后看了眼她的孩子。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她愿她的孩子,从不知晓宁渡的身份,也愿罗密欧和朱丽叶只是莎士比亚笔下的故事。
蓝辞,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没有人再等你回家了,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太累,记得早点睡觉,按时吃饭,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见自己喜欢的人。
希望你会爱人,也愿你有人爱。
只是姥姥再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但姥姥会保佑你的,希望我的孩子峰回路转,柳暗
花明。
握在蓝辞手掌的手无声倒下。
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原来,凛冬在这一刻才将至。
且刚刚开始。
宁渡在C城度过了第一个年,宁之远在国外不过年,母亲出家,这个时间不见人。伊甸园放了年假,城市成了一座空城。
蓝辞从那天之后便不再说话,宁渡把下葬的时间和墓地选给他看。
“这是墓地的选址,你同意,初春就把姥姥葬在这里。”
宁渡把平板递给坐在地毯上,抱着双膝望着窗外飞雪的人。他像是对外界没有反应,总是等他站了好一会儿,才会发觉到他的存在。
宁渡维持着递平板的动作没动。
过了一会儿,蓝辞抬眼,看着平板。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随后就又把目光转向窗外。
宁渡没再说话,转身联系林舟,让他去办这件事。
墓地是他托临望挑的,大概是不信宗教,但信风水。宁渡还是让临望看了看,临望点头,亲自跑了一趟,确定了位置。
“宁渡,蓝辞的姥姥下葬之后,我觉得你可以带蓝辞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多久没说话了。”许则川坐在红楼的沙发上,看着宁渡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