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如夹紧马肚,再次御马前行,到了护城河畔,他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道:“那一年乞巧夜,你和几个女孩子在河面泛舟,你堂妹被摇晃的船只闪下河面,她恰好拉着你的手,把你也带了下去。我在桥上看见,便从此处往下跳,将你从河中救了上来,若非我出手相助,你也可以想想后果是什么。彼时,我二十,你十五。”见逍潇又是只藏着自己的脸,宋温如道,“这你也不看看吗?看看这座桥离河面有多高。”
逍潇慢慢地将脸挪出来,她抻着脖子往河面看一眼,吞咽了下口水,便赶忙收回眼神。
可是,这个也不对呀,他是被摇橹的船夫救起来的。因为那船夫先救下王逍姚才去救她,使她在水里呛咳的时间更久。于是她因此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肺疾,大夫一度说她挺不过去,最后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等她恢复好之后,她誓要学会凫水的技艺。
为什么宋温如说的事与她记忆中的事的结果完全不一致?她记忆中的后果更严重。
本还在仔细琢磨的逍潇,被宋温如再次行马打断思路,这次他们很快就停下来。逍潇没有让宋温如提醒,她自己将脑袋探出,看见是在怡红楼门口,大凡清白姑娘都不喜欢这种场所,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宋温如道:“那一年,你只身一人从怡红楼路过,恰好有个男子从怡红楼里走出来,你已经十六岁了,”说到此处,宋温如是回忆到什么,如画的眉眼染上一层柔色,他声音都低了些许,“已生得楚楚动人。那个男子想轻薄你,你害怕慌张地逃跑,男子几步就堵住你的去路,恰在此时我出现与那男子周旋解决,最后让那男子将你放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烨王。”逍潇道。
“想来烨王当时从怡红楼里出来是喝醉了,并没有将你瞧得仔细,酒醒后便将此事也忘记了。但是以他的身份,真把你当街掳回王府里。你能奈他何?”
这件事却是与她记忆中的相同,只不过她当时慌张跑路,根本无法顾及是谁拦住烨王又说了什么,只看见一个身姿颀长的背影。自此她出门都有些阴影,必须要让侍女陪同,且有次在茶园无意撞见烨王时,才知晓他的身份,心里一阵后怕,她及笄之后就有高门世家的老爷公子们想讨她做小老婆,母亲和她是决议不同意的。但若是烨王……
谁能抗衡得了?幸好当是烨王是醉的,并不知她是谁家的女儿。
宋温如怀里圈着她继续御马前行,马蹄得得得在路上发出响动,这次行了好久,只怕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宋温如抱着一个女子纵马疾驰了吧。
骏马终于停下来,逍潇以为他们又来到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宋温如却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曲江池,芙蓉园,一棵银杏树下。
宋温如牵上逍潇的手,把她要带到一处画舫内,逍潇看向其余的画舫,皆是彩旗飘飘,歌舞升平,还时不时地传来男女的笑声,她将手甩开,蹙眉不悦地道:“宋温如,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温如道:“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当初只是说考虑一个月,你是不是对我的惩罚有些过了。”
逍潇这会儿脑袋都快乱死了,当真不明白宋温如想干什么,在说什么,“你说的这些事,有很多我都不记得,或者是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我什么都不……”
他一步上前,拉进两人的距离。
未说完的话,消失在两人的唇间,他轻轻浅浅地在她的唇角啄了一下,生涩且浅淡,与在破屋内,在冷潭边都不一样。
逍潇眉眼微动,像是有个画面在她脑海一闪而过,漫天黄色的银杏叶中,一蓝一绯两个身影相对而立,彼此相望,那少女迅速跑到男子跟前踮起脚尖亲了一下,说了一句什么话。
“想起来了么?今年,也就是我二十二,你十七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向我求嫁。”
逍潇嘴硬地说:“没有。”
“是吗?没有!好,我有的是耐心让你想起来。”言毕,宋温如的双手扣住逍潇的后颈,垂首,又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