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教育阑儿,要沉稳持重,喜怒不形于色,才、才能不被人拿到害处。”孙星阑声音有些抖,“阑儿知错了。”孙修文皱眉看了看他,也没安慰,好像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一般,一抬脚,绕过孙星阑便要继续走。“爹!”孙星阑突然叫了一声,孙修文皱着眉转过头,就见那小娃娃小心翼翼道:“爹,我、我想和无为观的道长师父们学抓鬼……”“什么?!”孙修文眼睛一瞪,周身火气顿起,“你再说一遍?!”“我……”孙星阑怕的发抖,却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执着,两只手捏着衣角,小声道:“我想学抓鬼……”孙修文二话不说两步走过来拎起孙星阑便打,又小又软的孩子被像个布袋子似的拎了起来,巴掌一下一下的落在身上,顿时发出一阵一阵的哭嚎。孙修文的巴掌力气不小,便是成人挨实一下也要叫唤,更何况是个孩子,院子里孙星阑的哭嚎之声直冲天际,整个孙府都听了个清楚。孙修文也是气的狠了,孩子嚎成了那个惨样,孙修文手下力气也没减,当爹的不肯退一步,那孩子也不肯,一边嚎一边不松口,非说要学抓鬼,一时间孙府鸡飞狗跳,直到孙星阑的娘听到消息赶过来,哭着喊着将孩子从孙修文手里抢过来,这事才终于告一段落。“看看你把阑儿教成了什么样子!”孙修文怒发冲冠。那夫人也不敢回嘴,一边抽噎着一边将孙星阑搂在怀里,满眼心疼。这个时候了孙星阑还不肯消停,一边呜呜哭一边攥着母亲的衣襟,“娘,我想学抓鬼,我想……”“别说了,别说了,”孙星阑他娘搂着孩子,“乖,别再惹爹生气了。”孙星阑终于闭了嘴,孙修文哼了一声,袍袖一挥,转身出了门。孙府终于消停下来,清竹朝周围扫了一圈,目光所及依旧没见到那个名为赵朴的老仆,犹豫了一番,脚下一动,静悄悄的跟在孙修文后面走了出去。孙修文出门要坐轿子,清竹跟在后面,一路上倒是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跟了小半个时辰,路走得越来越偏,看方向是朝着天珩山而去。清竹皱了皱眉,又是天珩山。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轿子出了城,往城外荒林子一钻,不见了影子。清竹犹豫一下,纵身上树,远远又看见了轿子顶。他不敢再紧跟,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换了两棵树,忽然之间,一阵恶臭扑面而来,清竹胃口往上一反险些吐出来,赶忙一捂口鼻,将那上涌的东西硬生生又压了回去。抬着孙修文的那几个轿夫没法遮挡口鼻,一时间苦不堪言,那轿子也是抬得颠来晃去,里面的人闻着那气味本就恶心,被这一颠更是难受的厉害,叫停之后冲下轿子,先扶着树干吐了个昏天黑地。清竹将衣服撕了两条罩上口鼻,那直冲天灵盖的恶臭滤过去一些,定睛朝树下看去。只见孙修文将胃里东西吐干净,头晕眼花的接过轿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缓了片刻,而后朝轿夫摆了摆手,自己朝前走去。轿夫们等在原地,清竹跟着孙修文接着往前。一路之上那恶臭越来越浓烈,若不是清竹意志力强撑着,怕是一口气上不来就得从树上载下去。片刻之后,树林中间出现一个小木屋,搭的简单而结实,木屋外摆着一个一人高的黑色丹炉,火烧的热烈,恶臭源源不断的从那丹炉之中散发出来。孙修文强撑着在那木屋前站定,皱着眉头,朝屋里道:“我来了。”清竹被那恶臭熏的头晕眼花,一时竟然有点佩服起孙修文和这屋子里住的人来。片刻后,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跛腿男人。男人衣着简朴,身子偏壮,穿着一身书生衣服,看起来像个先生,却又莫名带着一股子邪性,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往脸上看去,平平无奇的有些过分。一般人的长相总归有些特点,哪怕没有让人一眼记住的点,总归也会有“好看”“不好看”这样的印象。而这位的长相,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任何特点,和谁都像,丢在人堆里谁也别想找得出来。那跛腿男人走出来之后,仿佛半点也闻不到那冲天恶臭,神色自然的看了眼孙修文,也没行礼,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孙大老爷果然准时。”孙修文看起来对这人十分嫌恶,半点也不想废话,撸了撸袖子,将左臂往前一伸,将脸别了过去。那跛腿男人没动,慢悠悠道:“孙大老爷如此勉强的样子,可是同传闻的仁孝至顺差别很大啊。”“对那样的老不死的,仁孝至顺?”孙修文冷哼一声,嫌恶道:“陶先生,咱们各取所需,麻烦你快点。这个地方我可是半点也不想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