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宁声音柔柔弱弱,盯着姜阮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姜姑娘坚持说是我推的你,可西铭湖是你提出要去的,我两的侍女是你遣走的,敢问谁造成只有我们单独在湖边的局面?”眼看姜阮又要插话,这一回顾平宁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朝着昭武帝和太后拱手行礼:“臣女腿脚不便长坐轮椅,若真是臣女推姜姑娘下水,湖边必定留有轮椅轴痕,陛下自可派人查看。”昭武帝挥手吩咐人去查,就听见顾平宁抛出最后一问:“臣女还有一事不明。姜姑娘落水后,臣女极力呼救,可偌大的西铭湖竟无一个宫女太监,之后还是侍卫赶到将姜姑娘救上来。臣女不懂宫内之事,不知西铭湖当真偏僻清冷至此吗?”姜阮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没控制好表情,露出一点点心虚的意味。在场的都是人精,就连顾平宁心中的傻白甜安王殿下都察觉出不对劲来,用狐疑的眼神去看姜阮。顾平宁红着眼睛勉强没有失态,努力稳着嗓子弯腰拱手行了一个大礼:“今日之事臣女冤枉,还请陛下和太后明察。”落水之事至此,孰是孰非,各人心中已都有了定论。太后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顾平宁的神色莫名:“顾家的女儿倒是长了一张利嘴。罢了,哀家也乏了,都先退下吧。”这其中的偏袒之意在场之人都听出来了。蔺耀阳看顾平宁受了大委屈死死忍着的模样,心中不忿,当下就要出言,没想到被顾平宁轻轻拉住了袖子。年轻气盛的安王殿下一下子红了耳根,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倒是昭武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小儿子这般没出息的模样,笑着出言道:“平宁今日也受惊了,你兄长听闻你出了事很是担心,让小六过去陪你看看吧。”顾含光万万没想到自己刚结束殿试,就听到自家妹妹在西茗湖边出了事。他身为外男不好随意进出永康宫,只能一边派人往家里传信,一边焦急地等在宫门口。好不容易等到安王和顾平宁出宫,顾含光急急忙忙迎上去,见人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没出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顾平宁抿着嘴跟蔺耀阳轻声告辞:“今日之事多谢安王殿下,哥哥还等着,平宁就先告辞了。”蔺耀阳一路过来都没说话,转着眼珠子不知在想何事,此时听到这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随即俯身一字一句保证道:“平宁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想想太后那般护短偏心到天边的模样,顾平宁也没指望这事能处理地多么公正。但有人愿意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为你讨要公道,总是令人高兴的。尤其是这人还是这样一个好看又明朗的少年,眉眼间全是挑起公允剑指正义的侠气。等坐上马车后,顾含光迫不及待地问了今日之事。“什么?太后逼你下跪?”顾含光简直怒不可遏,“姜阮存了害人性命的心思,太后当真不知道吗?”顾平宁心大,自觉自己不至于栽在这样小手段上,还有心情劝道:“我总归也无事,也没真下跪,倒是哥哥今日殿试情况如何?”“陛下果真有赋税改革的打算,我此前就和太子交换过对此事的看法,问题应该不大。”顾含光回答的心不在焉,只觉得西茗湖之事越想越气,等见到同样着急的家人时,忍不住一股脑儿将事情说了,最后恨恨总结道:“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梅氏心疼地不得了,见顾平宁脸上露出疲色,赶紧让人先回房休息。倒是顾子蠡一言不发,眼见女儿回屋,当即更衣快马进了宫。“陛下,臣已年迈,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顾子蠡一个头磕下去,言辞恳切,“也恳请陛下收回赐婚,好让臣带着小女归乡生活。”昭武帝被肱股之臣这般架势惊到,上前亲自将人扶起,宽声道:“子蠡这是做什么?”顾子蠡未言其他,只是拱手重复道:“请陛下准臣所请,臣,感激不尽。”昭武帝哪里不明白顾子蠡是因为何事委屈,他回想起今日西茗湖的闹剧也觉得头疼,但此刻不得不好言好语劝慰道:“子蠡实在无需这般,朕知道今日之事平宁受委屈了。只是姜阮那丫头受了惊,太后又一向偏疼她,说话难免过了些。但朕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陛下,阿宁得您赐婚,本该是她的荣幸。可自赐婚后阿宁身边风波不断,数次惊险幸又贵人相助。臣膝下一子二女,可只有这一个女儿最让臣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