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种就是通过食物下毒。可顾平宁在外一贯不怎么吃东西,对方怎么保证自己会吃下了毒的食物呢?这思来想去,这场宴会上她不得不饮下的东西,唯有昭武帝赐下的那一杯酒。但顾平宁总觉得事情没有怎么简单。在御赐的酒中投毒,背后之人当真手伸的如此之长吗?昭武帝坐稳皇座多年,对宫中之人的掌控力会弱到如此地步吗?此时举办琼林宴的大殿内灯火通明,昭武帝还未到,几位皇子倒是早早入了场,和考中的学子们不时交谈两句句。然而四位皇子中,太子还在忧心密信和姜家之事,和人交谈时免不了带上几分心不在焉。三皇子素来患有口疾,在人前是能不说话则不说话,实在是被问到门口了,也只是用“尚可”、“不佳”这般简单的短语打发了。而年纪最小的安王大家更是不指望了。所有人都知道,安王殿下骑射颇精,但向来不喜欢舞文弄墨。更重要的是,安王不涉朝政,官场上的事情是一星半点都不沾染,因此讨好的价值也就没其他几位皇子大了。于是乎场上只剩下精于文墨的四皇子和考生们相谈甚欢。顾平宁一直低着头思索背后之人的手段。照理说这针对个人的毒杀,最妥帖的方式就是利用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小习惯,比如沾唾液翻书、咬笔头等等。把毒涂在同一个物件上,却只有那一个特定的人会中招,不引人注意,也很难被察觉。那么对于她来说,什么是不同于他人却避免不了的特殊之处呢?顾平宁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不能行走的双腿。相比于顾平宁的忧心忧虑连口茶水都不敢喝,秋锦西可就自在多了。她先是美滋滋地品了两口茶,然后便端着茶杯乐呵呵看戏:“啧啧,阿瑾这个妹妹可真不是个省心的,县主你看到了没,这姑娘们争奇斗艳,都想引的天颜眷顾呢。”顾平宁回过神来,顺着秋锦西的目光看过去,客观点头道:“确实长得很出挑,衣裳的橘色染的极正,很是亮眼呢。”“可是太子殿下都懒得瞧上一眼啊。”秋锦西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还有阿瑾那堂姐,平日里就端着才女的架子,现在还眼巴巴地到四皇子面前卖弄,被人家客客气气怼回来了吧。”这话说的不客气,可见这位秋姑娘平素跟胡府的姑娘结怨不小,只是顾平宁忍不住觉得奇怪:“平常宴会也不见如此积极,怎么此次……”“诶县主你不知道吗,有消息说陛下有意在今日给其他的几位皇子挑选皇子妃呢。毕竟安王殿下年纪最小,却下月就要大婚了,总估摸着不太像回事吧。”如此一来,这大殿之上各家高门贵女争奇斗艳,各显神通,也就说得过去了。虽然不知道昭武帝为什么要在琼林宴上给自家儿子挑妻子,但有野心有能力的各个世家可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三皇子四皇子暂且不提,这太子妃的宝座,总是要争上一争的。当然这一切顾平宁都不是很上心。她现在就是有点担心自个玩脱了,一不小心当真被背后之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杀了,那才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了。那边才子进士泼墨半晌,最后还是由新科状元顾含光拔了头筹。四皇子看着眼前的锦绣文章,也不得不自叹不如,忍不住感慨道:“北境习文条件艰苦,顾公子却仍有如此之才,当真让我等望尘莫及啊。”“哈哈哈,含光之才可不仅仅在于华美文章。”昭武帝终于到了,他显然对顾含光满意的很,话语间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新科状元的欣赏之意:“如今含光功名已达,看来朕也是时候提醒顾将军也要考虑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了,成了家立功业嘛。”顾含光放下手中的笔,冲着昭武帝拱手行礼:“陛下谬赞,含光愧不敢当。至于婚娶之事,自然听从父母之意。”顾平宁在席上听着这君臣两的对话,只觉得照这趋势下去怕是要遭。昭武帝原就打算在今日宴会上为自家几个儿子找对象,该不会心血来潮,也帮她哥哥赐个婚吧。好在昭武帝看起来暂时没有这个闲心,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大手一挥:“今君臣同乐,赐酒吧。”太监尖细的嗓音随即传遍整个大殿:“陛下赐酒——”侍女们端着御赐之酒依次而上,走到案台边各自跪下,高举托盘奉上美酒。顾平宁盯着那只小小的酒杯,良久才伸出手接过来。一旁的秋锦西不放心,凑过身来低声问道:“你如何?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可能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