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娆手指一顿,知道?这?是自己越过他向凝二十九下令,却?又造成了损失,所?以惹得他不悦。
“并非真?的想要杀了谢晏兮。”凝玉娆低声?道?:“只是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谢家?人。剑上有毒,所?以这?一剑这?是为了看他会不会死。此事是女?儿擅自出手,虽然目的达到,却?到底有所?遗落,请父亲责罚。”
凝茂宏不置可否,只垂眸落子。
落雨与落子的声?音交错,雨幕朦胧,棋局却?开始变得清晰,黑子逐渐以压倒性的优势覆盖了棋面,杀得白子片甲不留。
胜负已分?。
凝茂宏起身,接过一旁侍女?奉上的擦手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目光未在一旁的凝玉娆身上停落片刻。
雨声?淅沥,绵绵不绝,这?场秋雨已经下了足足三?日,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雨后,深秋将至,万物凋零,枯枝寒鸦,再也不复春秋盛景。
这?是徽元帝在位的第?十六个冬日,而这?个冬日,也将如之前的那些?凛冬一般,成为沉甸甸压在百官心头的灰黑云层。
大徽朝距离海晏河清,民富兵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你打算就这?样?在凝府一直躲着吗?”凝茂宏的眼中看不出喜怒,他长身而立,观雨片刻,倏而开口:“你想杀的,究竟是凝辛夷,还是谢晏兮?”
……
凝茂宏的身影消失许久,久到他身边所?有的侍从与侍女?都罗贯离开,凝玉娆才从方才双手攥紧的小?意姿势里,缓缓重新坐直了身体。
黑发垂落下来,在红衣上,显得红色更?盛,黑发更?浓。
凝玉娆垂着眼,遮住眼中所?有神色,似是凝茂宏最后的诘问和施压对她并无半分?影响,甚至没能在她心头激起什么涟漪。
她只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然后抬手,一颗一颗,丝毫不差地,将整个棋局向前归位了数十步。
轮到她落子。
这?一次,她落在了另外的位置。
白子落下,棋局顿时一变。
黑子为劣,白为上。
*
一只染了血的手落在了白细麻布上。
而凝辛夷的手刚刚从麻布上方的额头离开一寸。
肌肤没有相接。
谢晏兮不动声?色得调整自己与凝辛夷之间的距离,感受自己体内三?清之气的情况,嘴里却?在说:“不是你刚才提议要将我拖下去的吗?方才我觉得不行,这?会儿突然又觉得行了。怎么这?会儿反而是凝小?姐觉得不行了?”
凝辛夷:“……”
什么行不行的。
是这?事儿本来就不可行吧!
她本来是有别的办法的,但看谢晏兮莫名坚持的样?子,凝辛夷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伤重至此的病人计较。
那点儿微末的愧疚心作祟,凝辛夷思忖片刻,决定尊重和满足谢晏兮的坚持,再怎么也要想个办法,把谢晏兮拖下去。
肯定不能是她拖着他的胳膊,那未免也太不体面了一点,或许可以借助一些?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