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辗转几趟车折腾到楠省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好在在镇上汽车站遇到了同样前往海市的沈从军,他帮着自己提了不少东西,要不就这拥挤状,估计她那大包小包都得被挤散了。到火车站后,沈从军找了个角落,让陈雅在这看着行李,他去售票处排队买票。陈雅对沈从军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她知道他不是村里人传的那样,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今天的事更是让她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买票是个辛苦活,尤其是长途车,卧铺是指望不上的,沈从军排了有四五个小时,才终于拿了座票回来。火车是晚上九点的,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拎着行李直接去了候车室。不提前过去不行,这年头车次少,坐车的人多,不早点过去排着,就算有票,也很可能挤不上火车。有沈从军在,陈雅没有遭太多罪,好不容易挨到上了火车,坐到位置上的两人都长吁了一口气。陈雅从包裹里掏了一个油纸包出来,分一半递给沈从军,感激地道:“沈同志,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这是我自己做的杂面饼,里面夹了咸菜丝,给你尝尝。”除了五年前下乡时外公给准备的钱票,这些年家里实际上并没什么补贴给她,后两年陈雅基本都是靠上工挣的工分养活自己,条件算不得多宽裕,只能分些自己做的吃食给他了,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沈从军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面上没有明显的变化,伸手接过了饼子,淡淡地道:“谢谢。”陈雅见他收下了,巴掌大的小脸挂上了笑意,低下头拿起饼子吃了起来,一大早折腾到现在,她还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终于消停了,肚子才觉得饿。垂下头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接过东西后那微颤的睫毛。沈从军把东西攥在自己手里好一会儿,才跟着她吃了起来,他确实也是饿了,东西味道不错。两人吃完东西不久,车厢里的灯光就暗了下来,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很多人都睡着了。他们的票是两人座那边,陈雅坐在靠窗位置,沈从军坐在外面,不知是因为累了一天还是什么,陈雅很快就靠着车厢睡了过去。沈从军靠坐在那里,也微微阖上了眼睛,火车上人多,环境太过杂乱,他还是得警醒点,不敢睡着。这几天知道要回海市了兴奋,陈雅一直没怎么睡好觉,这一放松下来睡着后,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病房里:“陈石根,你对得起爱蓉和小雅吗,小雅可是你亲闺女啊,你就这么忍心?”江永斌满头的白发,一脸颓丧又愤怒地质问着那个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陈石根眼神微闪,欲言又止,转而很快又愤恨地回道:“丽娜也是我闺女,桂春这些年独自带着她受了那么多苦,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儿子,爸你也别怪我狠心。”“我不是你爸,你,你,真不是个东西!”江永斌气得直捂心脏。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掩饰住眼角的不屑,温柔地对着江永斌说,“外公,您身体不好,就别跟我爸犟了,陈雅还在几千里外受着苦呢,您也希望她能早点回城吧?”“滚,谁是你外公!”这看似好言好语实则赤。果果的威胁,让江永斌再次晃了下身子,扶着床头勉强靠坐住没倒下,满脸悲痛又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俩。年轻女人暗暗递了个眼色给中年男人,陈石根咬了咬牙,发狠道:“爸,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的病情,医生也都跟你说了,以后陈雅只能指着我这个亲爸了,她还能不能回城,什么时候回城,就看你的表现了!”紧接着,陈石根又说:“你也别想再喊了,外面的医生护士都被我找人调走了,现在只有我们三人在,你就说东西给不给我吧?”年轻女人见他一直不肯松口的样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对呀,外公,还是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您在走之前还能给陈雅留条活路,不是挺好的吗,难不成您想把东西都带进棺材里?”江永斌听到这些话,被气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恶狠狠地吐了父女俩两口,“啊呸,我就是带到棺材里,也决不便宜了你们,就别做梦了!”“小雅,我的外孙女,我可怜的孩子……”说完这些话后,就再也没了力气,倒了下去。陈石根有些发慌,看向自己女儿,陈丽娜脸色也紧张起来,上前探了探他的口鼻,然后摇了摇头。陈石根气得骂道:“这个老不死的,都死了也不把东西拿出来,还真以为能带进棺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