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春夏交替之际,京城的气候异常燥热。
勤政殿内,李政已经接到消息,顾明昭正在进宫的路上。
他停下批阅奏折的手,屏退所有伺候的人,一个人在大殿等着顾明昭。
在勤政殿伺候的宫女和内侍都是一等一的机灵,惯会察言观色。
任谁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对秦王殿下动怒了。
下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生怕城门失火,被殃及池鱼。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顾明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李政今日撤了他的步撵和仪仗,让他步行入宫。
顾明昭没有多说什么,顶着所有宫人疑惑的目光,自行走向勤政殿。
他还没见到李政,宫里就已经有流言传开——秦王殿下惹怒了陛下。
待顾明昭走到勤政殿门口,德胜公公在门口候着,低声提醒道:“陛下这段时日一直担心殿下,心情甚是不佳,殿下务必小心应对。”
“多谢德胜公公提点。”
顾明昭给德胜一块赏银,便踏入勤政殿。
大殿内,李政见到他,先是仔细看了看他有没有受伤,待确认他安然无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打算好好给他点教训。
李政抄起桌上的砚台,砸向顾明昭。
顾明昭没有躲,微不可察地偏了偏头,砚台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俊美的脸庞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鲜血顺着流下,染红他的左边的脸颊。
顾明昭立马跪下:“陛下息怒。”
“朕平日还是太纵着你,以至于让你越来越无法无天!竟敢不知会一声,擅自离京!”李政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陛下,臣知罪。但是陛下应该也知道,五年前我在冀州身中蛊毒,备受困扰,所以才不得不去苗疆寻找治疗的办法。”
“蛊毒?”李政冷笑一声,“你这蛊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她一醒,你就要去。秦王,你以前不会这么不稳重。”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与她无关,陛下。微臣之所以离开,只是因为这蛊毒已到了非解不可的地步。”
见他还如此维护廖晴岚,李政更加生气。
“与她无关?分明是被她迷惑了心神,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如此骄纵淫逸,枉顾朝政,对得起朕对你的厚望吗?”
“臣此去是为了根治蛊毒,王妃只是担心我,所以才一同前去,我心中有分寸,不会因此耽误国事,还望陛下不要责怪她。”顾明昭沉声道。
“不耽误国事?”李政怒喝道,“你擅自离京三个月,置朝政于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误国事?你可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
顾明昭抬起头,直视着李政的眼睛,声音坚定地说:“陛下,我对权势没有兴趣。你应该知道,我回来,只是为了替母亲和族人正名。”
“对权势没兴趣?你以为现在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说罢,李政愤怒地一挥手,一大堆奏折如雪花般飘落在顾明昭的脚边。
他冷冷地说道:“看看吧,朕刚回朝,就有这么多参你的奏折!只要你稍一失势,立马就会有人落井下石,你以为自己还能独善其身?”
顾明昭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奏折,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构陷,或是一点小事无限放大。
“陛下圣明,应是不会被奸佞蒙蔽。”顾明昭道。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人言可畏?我可以护着你,若有朝一日换成别人,谁来护你?”
“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