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身份华丽转变,府中子孙却大多还保留着每日习武的习惯。就比如现如今的武安侯沈廷钧,但凡不是大朝会,每日晨起必定会练武半个时辰。除了传承老祖宗留下的剑法,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以防万一。
沈廷钧进来时头发还湿着,他头戴玉冠,墨发半披散在肩,身着墨色圆领直缀,衬得整个人愈发挺拔清俊、朗润内敛。
老夫人一见却心疼的不行,“早就入秋了,如今一日寒过一日,即便你身强体健,也要多加注意。以后万不可湿着头发乱跑了,再惹了病,身边又没个人照顾……”
母亲老调重弹,沈廷钧佯做认真听着,却不发一言。及至早膳陆续端上来,沈廷钧搀扶母亲在桌边落座,两人一道用膳。
老夫人每日见儿子的时间有限,以往大郎用过早膳要去衙门当差,下午下职后,或因卷宗复杂,需要熬夜审阅;或是宫中有召,要进宫面见帝王;再不济还有太子宴请,同僚友人相聚。也是因此,大郎多半不能按时归家。老夫人便愈发珍惜和儿子相聚的时间,母子俩不时叙话,桌上丝毫不见冷清。
今日老夫人就问起沈廷钧昨日晚归的事情,沈廷钧给母亲盛了一碗红枣银耳莲子羹,边回应母亲的问题,“昨日知君纳妾,我与昊升几人去新昌侯府吃酒。”
老夫人“啊”了一声,“知君又纳妾?我恍惚记得,他年初才刚纳了一位美妾,这才半年时间,又纳妾进门,新昌侯府里不管管?”
话落音想起新昌侯府的境况,老夫人忍不住叹息一声。“知君是侯府世子,他成亲有四、五年了吧?至今没有子嗣,也无怪乎新昌侯府心急。”
说起来新昌侯府算是厚道人家了,媳妇进门四、五年没动静,这才给世子安排了妾室,换做一般人家,成亲半年的媳妇没怀上,家里长辈就该催着让大夫调理了。
不过年初才纳了美妾,如今又纳妾,这也太频繁了。
而且,知君媳妇没怀上,之前那位妾室半年时间了也没怀上,那这确定是女眷的问题,不是知君身上有什么不妥?
老夫人心中转过这些东西,随后又抛之脑外。终究是别人府里的事情,她操心太多无用。不过新昌侯府给世子接连纳了两个妾室,廷钧身边若是……
老夫人疯狂心动,她看着身边雍容持重的长子,“你身边无人伺候,是不是也给你……”
“母亲,今日的蟹黄小笼不错,母亲且尝尝。不过螃蟹性寒,母亲身子弱,不好贪吃,且尝一个就好。”
老夫人的话被堵了回去,脸上变得怏怏的。沈廷钧心中不忍,转移话题似的问母亲,“昨夜我见蔷薇苑亮着灯,可是有客人登门?”
老夫人精神一震,忙将桑拧月的事情当闲谈似的说了。沈廷钧沉默听着,不发表言论,及至老夫人满腹忧愁的隐晦提及周宝璐做事不妥,沈廷钧这才开口,“母亲觉得烦心,不管便是。廷澜随宴夫子游学也快回京了,将事情告知他,让他自己处置。”
老夫人闻言心思立马转到小儿子哪里,追问沈廷钧,“廷澜给你写信了?他如今走到哪里了?确定快回京了么?”
沈廷钧便又和老夫人说起沈廷澜的事情。
母子俩边聊边吃,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及至外边丫鬟通传,“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几位少爷和姑娘过来了”。俩人这才搁下筷子,让丫鬟将东西收拾了。
二夫人和周宝璐领着两人的子女进来时,就见老夫人坐在上首玫瑰雕花的紫檀木太师椅上,而她下首一张椅子上,坐着肃穆冷峻的大伯哥,正一边耐心倾听着老夫人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端着茶盏品茶。
二夫人与周宝璐先给老夫人见礼,随后又忙不迭给大哥行了礼。
沈廷钧她们见得少,往日见面也多是在老夫人这里。在老夫人面前,大哥还算温情。可这位大哥手腕强硬、铁面无私,他为人又一贯冷肃,她们上前见礼他也只是微颔首示意,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加上他位高权重,身上威仪逼人,因而别说府中小辈儿了,就是二夫人和周宝璐,在这位侯爷大哥面前,也都比平时话更少些。
平日里有府里二爷和三爷在旁边周全,如今二爷奉令巡边,三爷随着宴夫子游学在外,少了这兄弟二人暖场,屋里别样安静。
好在几个孩子上前行礼,多少缓解了尴尬。
二夫人育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是双胞胎,长子荣勋、次子荣熙,兄弟俩今年刚满六岁,正是武安侯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就在年初,两人被送往国子监求学,每逢休沐日才可归家。
二夫人还育有一个女儿,便是武安侯府的小小姐荣欣,今年刚满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