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钧喉咙再次上下滚动起来,他目光紧紧盯着她近在咫尺的面颊。
依旧是莹润玉透的面孔,可此时她眼周弥漫着红晕,她眼底汪着一汪泉水……
沈廷钧喉咙滚动的更厉害了,嗓音也愈发嘶哑了。
他侧首过去,不再看桑拧月。只喑哑着嗓子低低道,“我知道,可惜没有证据。”
“对啊,没有证据……”
桑拧月的手指缓缓从他袖口处掉下来,在这一瞬间,她似是被抽掉了筋骨,浑身都变得瘫软。
还是沈廷钧及时扶了她一把,桑拧月才没在踉跄之下摔倒在地。
她这模样啊,着实可怜的厉害。让人想要好好疼惜,又让人想要一逞兽。欲,在她身上好生肆虐。
沈廷钧再开口,却是说了一个好消息。
“对你来说是好消息。”
桑拧月漫不经心抬首,对他的话并不抱任何希望。
王徐氏逃脱法网,她一切的诉求都被打了回来。只要一想到王徐氏会日日夜夜紧盯着她,会让她一宿一宿的守孝、跪经,她就感觉窒息。
人生明明还很长,她却觉得此时已到尽头。
她并不抱任何希望,甚至连看向沈廷钧的眼神都是空茫茫的。
沈廷钧却道,“京兆尹在审查后八个匪徒时,发现他们本该在今年秋后问斩,却被王主簿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从死牢里‘救’了出来。”
桑拧月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沈廷钧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绷紧了嗓子,嗓音拉成一道线,“王主簿徇私枉法,他犯的罪被发现了么?”
沈廷钧颔首。
而事实上,这事儿并没有他提及的那么简单。
那八个匪徒早先在蔚县犯下灭门惨案,蔚县是京城的南大门,在蔚县作案,且是灭门惨案,案件性质恶劣至极,甚至上达天听。
陛下亲自下旨,将此案交由刑部主审,直到年前此案才告一段落。
几名匪徒因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因顾念到七月份是陛下五十整寿的千秋节,便将行刑日期拖延在秋后。
谁又能料到,被刑部判了死刑后,这几人还能从蔚县监牢“逃出”,且再次作恶,意图人命。
因案子是刑部判的,且替换死囚比灭门案性质更恶劣。因而今日一早案子再次转交到刑部,且由刑部派人前往蔚县捉拿王主簿等涉案人员。
如今,刑部的人已经走到半路了。
桑拧月听到这个消息,轻灵的眸子眨动两下,她似是不敢置信,似是以为自己幻听了。便问沈廷钧,“你是说,王主簿会被抓,他可能还会死?”
“也许。”
桑拧月抿着红唇,“可是这可能么?”
见沈廷钧目光沉沉看着她,眸中似有晦暗的光,桑拧月以为他是不喜欢她质疑,便慌乱着解释,“你可能不知道,王主簿虽然只是个主簿,但蔚县几乎全在他的掌控下。蔚县百姓都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主簿’,说的就是王主簿。”
“他在蔚县手眼通天,黑白通吃。据说和他不对付的人,都因为各种意外去世了。有人甚至家破人亡,还有些人家财丰厚,但因为不买他的账,王主簿就让人灭门……不说别的,前年蔚县就有一桩灭门惨案,事后朝廷判决是几个匪徒所为,但被灭门的是蔚县望族,家中资财丰厚,却至今一个铜板都没找到。不少人都说,那匪徒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是被指使的爪牙,幕后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王主簿。”
沈廷钧的目光紧盯着她嫣红的唇,她两片莹润的唇瓣上下翕动着,露出里边粉红的舌,以及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她唇中似有芳香,随着她的言语那香味渐渐弥漫,伴着她身上轻盈的体香味儿,那味道妙不可言,沈廷钧渐渐便感觉身体要不受控制。
桑拧月却依旧将他的神色当成怀疑,便又急切的拉着他的袖子甩了甩,“你别以为我是在趁机栽赃报复王家,我没那么卑鄙的。”
又急切的动脑子,忽而灵机一动。“王家的私库,对王家有暗库。我之前听……人说,王主簿酷爱飞禽,特意建了一座庭院养一些稀罕的鸟雀。为防有人惊动那些鸟儿,除了喂鸟的人,府里其余人等俱都不能靠近那片地界半步。我之前在主簿府就琢磨过这件事,侯爷你派人去找找,指不定就能找到那个暗库。王主簿一进入鸟林最少都是一个时辰才出来,那地界指定有猫腻。”
王家有暗库,且就建在鸟林下边,这事情是桑拧月琢磨了几年才琢磨出来的。
初时她往那边走,总是会被人“劝”回来。那时她以为自己不被人所喜,受了冷待,但也没想其他。可在王家时日愈久,她愈发能感受到她那公公究竟是个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