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费尽千辛万苦,该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高玉只有三个字:“我不信!”徐韫想哭。还有点想疯。一直冷眼旁观的骆湛终于开了口:“滚回家睡觉去。再跑我家门口嚷嚷把你手撅断。”说完又冲着徐韫嘲讽:“她有病,你也有?”然后,骆湛目不斜视就越过了高玉,抛下了徐韫,然后回家了。徐韫和高玉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然后同等地对骆湛的憎恨到达巅峰。不过徐韫想了想,可能只有她是这样,高玉应该不太可能恨骆湛。但神奇的是,徐韫本以为高玉要继续发癫,可没想到,骆湛这句话说完了并走了之后,高玉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后,高玉在徐韫胆战心惊想着今晚自己说不定就得死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一点都不担心你。”徐韫脱口而出:“他这是恨不得我死!”高玉笑盈盈起来:“那就太好了!好了,我信你了!”徐韫目瞪口呆:不是……但是……好吧。她忽然明白骆湛为什么敢直接走了。他不走,她才危险呢!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徐韫也只想跑路:“我家里还有事——”“但是,你有困难,宁可找别人也不找我。”高玉的脸阴沉了:“你不把我当朋友。”徐韫真的快哭了。但不敢不哄:“我就是把你当朋友,才不想麻烦你的。这事儿你牵扯进来,没有好处。你的身份特殊……”高玉轻哼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转头就走了。徐韫:……她是带着一身疲惫回家的。说实话,跑了一天的累,和面对高玉的累,真的没法比。至于骆湛的办法,徐韫晚上认真思考一番——主要是沉浸在图书馆里,看了一晚上的新律书。律书上的确是有一条,任何人都可告,但身份悬殊时,需得滚钉板。这个条件,也可以去敲皇宫门口的登闻鼓,同样有效。徐韫第二天早上趁着骆湛出门去衙门的功夫,又一次把他堵住了,不过是直接从两家相连的门过去的。为了方便两家走动,邓大娘和谢婉清两人商量后,在两家院子相连处开了一个小门。平时从徐家这边别上。徐韫过去时候,骆湛正叼着一张饼吃着。他吃饭讲究一个速度快,一碗稀粥喝得大声,饼也是塞了一嘴,看起来十分的不斯文。骆湛看见徐韫过来,更加快了速度。徐韫忍不住出声:“慢点吃,别呛到。”看着他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徐韫都害怕他噎住。骆湛一伸脖子将嘴里食物咽尽了,才开口对徐韫说话:“想通了?”“嗯。”徐韫点点头:“可以一试。”但她有个疑问,那就是都是滚钉板,为啥不去滚宫门口那个,而是滚北平府衙的?要说效果,应当是宫门口那个更好吧?徐韫当然也憋不住话,干脆就问了。然后就听骆湛乐了一声:“宫门口那个?那钉子那么老长,而且天天日晒雨淋的,都生锈了。万一破了皮,是真要死人的!”“府衙那个就不一样,钉子短,也钝,就是吓唬人的,而且还用油润着,没生锈。”“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冤情,不值得豁出命去的时候,干嘛寻死?”
徐韫一时无言。她本以为,能是什么更深的原因,或者是骆湛看得更远……可没想到的是,原因竟然这么的简单。还很实际。半点也没有花里胡哨。事儿说完了,徐韫就打算问问什么时候来学滚钉板。但没想到骆湛问了她一句:“名单搞得到吗?要不我给你搞一个?”徐韫总觉得,骆湛问这话的时候有点不怀好意。于是她立刻警惕:“什么条件?”骆湛笑了:“不用你给我好处。白给你。”徐韫感觉了一下,觉得骆湛这个“恶意”好像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于是就干脆地应下来。三日后,骆湛把一个信封让阿树送了过来。徐韫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长长的名单。于是,徐韫就盘算着明日开始。除此之外,阿树还带了一句话:“二郎说,只要徐小娘子不出城,就不会有事。徐小娘子只管放手去办,身后有人跟着呢。”不得不说,这句话真是叫人安心极了。徐韫心道:这个骆二郎,还是靠得住的。也不知是不是有命定的缘分。这头骆湛刚有点动作,那头第二日一大早,高玉就把徐韫给拦住了。除此之外,高玉还带了两个人过来——那两人一脸狼狈,鼻青脸肿不说,还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样子。徐韫不是很明白高玉这是要干什么,于是就迷惑地看她:“这是?”“这两个人可以和你结保。你不是说就差两个了?”高玉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倨傲,但分明透出来一股“你快夸我”的味道。徐韫听到这话,立刻看了那两人一眼,然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说实话,要不是高玉说,她还真看不出他们是读书人。毕竟被打得太惨了。徐韫问:“你打他们了?”高玉坦然承认:“打了。”徐韫捂住了额:“威逼的?”高玉也承认了。徐韫就彻底狂躁了,声音拔高了好几倍:“高玉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故意伤人罪!绑架胁迫罪!你要做苦役的!而且,如果我真跟他们结保了,就算我能参加科举了,就是这一条,我多好的名次也没用!成绩会被作废的!”不仅成绩会被作废,只怕还要取消学籍!那就这辈子都和科举彻底断了关系了!徐韫甚至都想抓着高玉的肩膀使劲晃几下,好让她那脑子清醒点!高玉被骂懵了。她不笑了。但也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徐韫却根本不打算安慰她,反而强势命令:“现在,立刻,马上,把人放了,赔钱,然后请他们写谅解书!然后,你去自首去!”高玉当然不可能同意,甚至她面露凶光:“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动我!”徐韫也动了真火,直接就把脸沉下来了:“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