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胥筠重复得清清楚楚,清风流云的目光,没有一丝伤迹。
“……也、也好。”银筝贴着椅面坐下来。胥筠瞥她的样子,好笑地探手过去敲她的头,“做什么一副苦相,怕我收拾你啊?”
银筝嘿嘿笑,兄妹俩说几句有的没的闲话。说到宫里的事,银筝沉吟问:“大哥可觉得,云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司徒仪已经登基一年,但她的称呼总也改不过来,毕竟是从小一起玩闹大的。
胥筠顿了一下,淡淡道:“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或多或少总会改变的。”
“可是我觉得……”银筝忧色重了一分,不知该怎么说。她上次进宫见到云靖,他身上散发的疏沉令她陌生,若说这是帝王之威,那么他眼里偶尔闪逝的空洞,便让人感觉有点……吓人。
胥筠拉过银筝的手,温和地看着那道伤疤,问:“你觉得李弈城是个怎样的人?”
银筝乍听这个讨厌鬼的名字,白眼一翻:“烦人!”
胥筠笑了一声,而后正色道:“李弈城,是个有野心的人。”
一个有野心的人,不可能忍受十年罢战之盟,只要未国的威胁存在一天,皇上就要倚用他一天。何况还有岱国梁袖,他多年的伏低做小、韬光养晦,绝不是为了享一隅之安。
当年那个人一手促成三国合盟,看来皆大欢喜,其实,是无形中改变了三国的国力与形势,使这盘棋更加复杂。
那个人……聪明地从棋局中跳脱,可对手的位置,从不会空缺。
胥筠想起司徒仪长考的模样。主少国疑不可怕,怕的是君主自疑,那孩子还是……
胥筠眼锋一敛,及时打断自己的想法。即使独处暗室,即使在自己的脑海,他也绝对不会妄政疑君。
是以他只对银筝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下去。银筝似懂非懂地看着大哥,犹有隐虑:“大哥,你说云靖会不会……”
“银筝,不可议君。”
“放心!你大哥心里有数的。”两人闻声一惊,一人推门而入,却是个身形窕细,穿着蓝黛粗裙的女子。
这女子闯进别人家门,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气,清水素面的相貌说美也美,说普通也普通,年龄却不大好分辨,二十三十都说得。背后交叉背着两样灰布包裹的东西,当是长剑。
银筝一愣之下笑脸跑过去,脆生生地喊:“睿姐姐你来了!”
胥筠看看不速之客,又看看妹妹,略感无力:“这又是哪一出?”
银筝跟来了靠山一样底气十足:“府园花开正盛,我特请睿姐姐来赏花的,不行吗?”
“又是和人踢键子,又是请人赏花,你很忙啊。”胥筠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真该好好收拾这个不安份的妹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