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拿手肘推了推。季常斐如今一点就炸,旁人一举一动都能琢磨出别的意思,他将扇子往桌上一甩:“赵蟠你什么意思?看我腿伤,连酒都不屑喝了?”赵蟠一笑,饮了:“季兄这说的什么话,有御医诊治,早晚定能恢复。”赵蟠其实瞧不上季常斐,与他交好不过是听从家中意思。以前还勉强自己维持关系,今日一见,季三怕是好不了,一时也就忘了遮掩。再在他身上浪费力气,大概不大值当。季常斐兀自不爽,低头同怀里的姑娘道:“你看他还自视清高呢。”“祖父曾位列三公又怎样,还不是没料到最后是我姑父坐了那位子,致仕多年半截腿都踩进棺材里了,后辈还都全是废物。”那姑娘哪敢说什么。赵蟠已变了脸色,紫衣公子见势不对赶紧说话圆了场面。恰这时外面起了哄闹人声,他正临靠窗边,伸手推窗看去。那热闹人马不经过此处长街,但此间视线开阔,远远的也能窥见一角。刚刚就是附近的众人都哄跑去那儿看热闹了。他想了起来:“对了,今日殿试。也不知是谁金榜得中?”楚筠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遇上跨马游街的仪仗从眼前长街而过。当先三人骑跨高头大马,长街两旁已经围了众多看热闹之人。楚筠在人群边上停步,跟着瞧了两眼,发现考中榜眼的那人她有些眼熟。魏楚两家走得近,宋誉又是魏淮昭好友,她自是有一点印象的。几人意气风发,骏马缓踏着蹄已至她的眼前近处。长街尽头的一阵清风似也见这儿有热闹可凑,步履匆匆而来,刮得楚筠发髻都乱了。她抬手去撩唇边发丝,不想手中帕子一个没拿住也被刮走,打了几个旋正落在马蹄边。状元郎等打马游街,围观姑娘们的掷帕倒向来不算少见,所以楚筠落地的帕子并不显眼。杏柳瞧见忙道:“姑娘不急,奴婢去捡。”同时一眼瞧见的还有宁煊。他顺着看去认出了楚筠,眼睛一亮。本就因高中而澎湃激动的心,瞬间跳得更加厉害。再见到那动人心弦,引为知音的姑娘,宁煊顿时按捺不住,当下就有下马拾起那方帕子,再亲自递还的冲动。但被身下马匹一颠,又一瞬清醒。生生将心里的冲动忍了回去,遗憾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好不容易考中探花,得以落脚京城,更有大好仕途。怎宜与已定亲事的女子有所牵扯,沾惹非议。楚筠收起杏柳捡回的帕子时,也察觉到了宁煊投来的视线。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楚筠疑惑地想了想,但不记得自己此前曾见过他。魏淮昭正坐在一角茶肆中,一手支额,指腹捏在杯口一遍遍地打着圈,面色冷然盯着长街中央的人影。见他没什么举动,方缓缓松手,放过了那瓷杯一马。宋誉端坐马上,抬头看时,意外发现了人群之外的魏兄身影,于是一脸笑意冲他点点头。魏淮昭已离开茶肆,见之颔首。宋誉终日悬梁刺股,不负他家中殷殷期望,同样也没令他失望,依旧压了那宁煊一头。同前世无二。前世他虽未亲眼得见,但也听闻楚筠不慎被吹落的帕子,被宁煊当街下马拾回。后来二人定亲时,还有人翻出这段来,道一句佳话。真是好一个佳话。眼看仪仗走远,魏淮昭不由转身看向楚筠所在,不想竟隔着人群直直对上了视线。楚筠也是无意中发现魏淮昭的,猜测他可能是因为宋誉的缘故才会在此。
只不过才眨了两眼,竟被他给捕捉到了。她下意识就瞥开了目光。上次险些成了“偷听”的,这次又显得像在偷看他。不想被误会,她才没有呢!楚筠低头转过身道:“凝竹杏柳,走吧。”魏府中,魏槐晴去魏淮昭院子里找他,人没看见,倒是注意到了檐下挂着的花灯。这似乎是上元节他带回来的那盏?她问了他院中下人,得知魏淮昭当晚就将这花灯挂在院子里,还叮嘱他们小心勿碰。真稀奇。得知他此刻不在府中,魏槐晴转身离开,不过倒是在前厅外碰上了他。魏槐晴见他刚从外面回来,喊住了他。“魏淮昭。”魏淮昭看过来:“有事?”魏槐晴点点头,要说什么时转了念头,故意说:“我刚使刀,不小心弄坏了你院里那盏花灯,不打紧吧?”话未说完,便见魏淮昭气息一变,脸色都冷了。“魏槐晴,你在我院中使什么刀?”“这么生气呢,那花灯难道有什么不同寻常?总不能是谁送的吧,我楚家妹妹?”魏淮昭冷睨她一眼,转身就要走。魏槐晴咳了一声。她纳闷魏淮昭是跟谁学了什么,气势有时比爹还唬人。若非是血亲,她都怀疑自己要吃苦头。她不开玩笑了:“好了,我没碰花灯。”“找你是说,季府下个月月末要办赏花春宴,今日刚派人送来了帖子。我问过爹娘了,说让我们去一趟。”季家毕竟如日中天,宴席而已,不好拂了面子。此次春宴想来季府颇为重视,帖子提早这么多时日就递出去,以方便各府安排,届时若再推脱就不合适了。多是邀的小辈,想来不过是避免结党之嫌。季家公子去年当街被人打断了腿,跟圣上要了人马,大肆搜查仍是找不到犯案之人,让全京城都看了笑话。国舅爷哪忍得了这个,设宴不过是挽回颜面,好提醒那些私下轻怠的世家贵胄莫忘了季家之势。魏淮昭思忖一二:“好。”应下此事后,他话语一转,说道:“徐朔今日高中榜首,打马游街,你不出去看看?”魏槐晴不由抱臂,瞥他一眼:“他中他的状元,关我什么事?”魏淮昭状似回忆道:“我怎么记得,有人曾说要对你负责?”魏槐晴用力瞪他一眼,提的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这胞兄心眼实小,有仇当场就报了。……楚筠的鸣幽一时半会修不好。正好她这回新瞧上了一把好琴,同样喜欢便买下了。回府时娘亲同她提起了季家的赏花春宴,但离宴席之日还早,也不急着准备。过了小半月,楚筠一早推开窗便觉得暖风怡人,院子墙角的几朵花也已绽了瓣。她喊来凝竹,不一会儿府上下人就将好几盆花都送到了她眼前。楚筠单手点着下巴,仔细一一清点过,发现还少了一样。杏柳将手边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