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常,虽忙却不乱。士兵们除了看守驻防与巡逻的,全都按批排着队伍去打饭。长长的队伍搓手跺脚,显然这严寒天气穿再暖,在室外待久了也会感觉到冷。伙夫人留下人员轮流打饭,其余的人则自行找事做,捡柴,生火,搭建临时篝火围炉……极尽全力营造的舒适生存环境,让冰冷无情的前线堑壕有了不一样的人间烟火气息。见郑曲尺一直出神盯着伙夫那边,宇文晟亦瞥了一眼:“你送来的冬粮足够,一日按三顿规格,有肉有粟,就干粮佐食,远比去年过节更为丰盛。”虽是如此,但她还是感叹了一声:“今夜必将难熬。”这话一语双关,既指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也是指蠢蠢欲动的北渊军。“再难熬的日子,我与他们也熬了好几年了,不差这一日。”他轻描淡写道。郑曲尺闻言,失神地看向他。以往只觉得边疆“艰苦”只是字面上的两个字,但实地经历了一番,才明白艰苦为何总要与熬字结合,只因它时刻如温火油中烹煎,叫人面面“焦糊”后,生生没了生机与鲜活,只剩疲惫与苍老。他虽然还没有熬到那把年纪,却也远离了繁荣与安逸的生活太久了,连能够吃饱吃好一顿,都能与过节攀比。她不想让自己的思维分散太过,赶紧打住,又重回正事:“其实那铁马组建得越复杂,它就越脆弱,只因越复杂的事物组成它个体也就越多,只要有一个个体出了问题,就会导致该物体不稳定,从而影响整体。”宇文晟凝眸理解片刻,然后颔首:“有道理,可越复杂的机械,其保护的考虑就会越多,想让它出问题,并不简单。”“没错,所以我将它整个拆了,便是想知道它的弱点在何处,如今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但实施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与麻烦。”听到这,宇文晟明白她这一趟专程来找他谈话的目的了,他伸手虚抚过她额角被风吹拂而起的头发:“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郑曲尺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哪怕我要将天捅一个窟窿?”他追寻着她的眼眸,如幽暗深邃的冰湖,蕴含着层次分明的色彩与光影:“你若够不着,我会亲自托你上去。”托她上去?干嘛,真捅啊?明明应该是一句“肝胆相照”,可她偏偏品出一丝“狼狈为奸”的意味……或许是因为他此时真像她若杀人他便递刀的溺爱者,毫无道理,毫无准则,毫无是非观念。可在宇文晟这,他却觉得这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俩合作过不少次,次次都意外配合默契,哪怕没有长年累月的熟悉彼此,但偏偏都能够摸准对方套路,形成闭环,将计划实施得十分顺利。“好,那你先听一听我的初步计划……”——北渊军那头,侯飞擎遥看对面邺军不仅早就准备了热腾腾的伙食,还生火趋寒,打算御寒过夜的样子,便对公输即若不爽道:“他们是笃定咱们今夜不会进攻了?”
公输即若表情冷淡,眼神的焦点看着远处,并没有落在眼前的人或物上:“该说……不愧是邺国战神宇文晟,援军不至,我们如何进攻?”没错,一开始蒲甲狄与侯飞擎都耐着性子等待两方援军而至,再一股作气攻破邺军防线,结束了这一场战斗,可哪曾想,援军迟迟不至,派人前去打探,最终也杳无音讯。这时他们心底忽然冒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宇文晟所为,他之前在路途当中故弄玄虚,便是有意分散他们主力,其它两股兵力,必然是遇上什么不可估量的意外。蒲甲狄被这个猜想惊出一身冷汗,此时正亲自去组织人员进行终章(十四)见她因为想知道答案而不知觉靠近了他,一双明眸似雨后晴空,那一片明净、清新的气息蛊惑着他:“没什么,只是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郑曲尺直呼不信:“数万人……你设什么埋伏能一下灭掉数万人?再者你也腾不出兵力去布置啊?”这乌堡边关有多少兵力她能不知道?邺国主要的兵力全都拿来防守下田、福县等至关紧要之地,乌堡这边近来情况微妙,他这才亲自率兵前来一探究竟,防范已未然,其主力兵马全都是他的亲随军,当地驻防戍兵寥寥无几。宇文晟却笑吟吟道:“倒是托你了的思路。”“我的什么思路?”她一脸茫然。“你当初修建乌堡的防御堡垒,不也没有足够多的工匠,那时你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我、我就召集百姓,让懂的人带着教助不懂的人,一起完成……”说到这,她忽然明白了,当即眉头紧锁:“你该不会是让乌堡的人又跑来这边挖陷阱设坑吧,那万一北渊军察觉到了,或者他们奋起反抗,他们一介平头百姓,岂不毫无还手之力?”宇文晟则伸出手指,轻辗其眉心,将那处的褶皱抚平:“乌堡乃边关之地,长驻府兵有三千,衙内捕快百余,另则边关最不缺的便是游牧蛮夷,我早前征战这么多的部落,扫清荡净,所俘虏下的蛮夷亦有万把人,将其教化为我开路,倒也亦非难事。”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就是“教化”二字,显然不是郑曲尺日常理解的那两个字含义。“……你这是多久之前就开始布局了啊。”郑曲尺听闻后,一整个呆住了。那些蛮夷最是不服管教,他能将他们驯服得服服帖帖,为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