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问女子:“三娘议婚的人选,你心里可有人选。”当初说是为二郎和三娘同时议婚,但是三娘的夫婿,这位女君好像已经有了主意。谢宝因抿嘴一笑:“有几个人选。”从这里离开时,已是日晡,几人围炉温酒开怀过后,便各自回自己的屋舍了。谢宝因后来又和王氏一起饮了些酒,本来在室内还觉得迷糊,等出来屋舍,被夹着细雨的冷风穿过,脑子又霎时清醒过来。她搓着手哈出几口气,出来时忘记拿暖炉,就连仆妇今日也没有带,嘱咐仆妇把这里收拾好后,她也回西边屋舍了。只是路上酒劲返上来,好不容易才勉强进到庭院里面,她便扶着廊柱,短暂缓神醒酒。前不久玉藻才用完女子吩咐仆妇送来的炙肉,现在还在品着嘴里残留的味道,甫一看见女子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哪里不适,被吓得赶紧走过去搀扶,等嗅见淡淡的果酒香,松下半口气:“女君,我扶你回内室躺躺。”谢宝因吁气,任由侍女扶着自己走完长廊,进到内室。“去熬碗醒酒的汤药来,再熏些香遮盖掉酒味。”她坐在几案旁的席垫上,身后靠着凭几,强撑着精神,扶额吩咐,“我在那边吃了太多炙肉,你让疱屋只用备下郎君一人的晚食就行。”玉藻利落的去办。只是半刻后,当醒酒的汤药端来时,女子已睡起来。林业绥日沉便从官署归家,进内室看见脸色酡红熟睡的女子,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连外衣也来不及脱下,走过去弯腰探了体温才放心。换好燕居服,他才去外面用食,用食完,又卸冠去沐浴,随后吩咐仆妇燃了盆炭火进来,拿来竹简,坐在旁边看着。他那妻子均匀轻软的吐息就在身侧。时至黄昏,人还未醒来。他轻叹口气,放下竹简,抱着女子回卧榻去眠着,又恐烛火晃眼,便将帐幔也放下来。静谧之下,盆里的炭火燃得吱吱作响,铜灯内淌着的羊脂亦不示弱,啪嗒一声,卧榻上的人在酣睡,几案旁的人在安闲看书。伴着这些声音,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谢宝因睁眼醒来,喉咙十分干渴,连昂起身想要去找茶汤喝。一只玉手刚将帷幔拨开。林业绥眼也未抬,温声道:“卧榻旁的方几上。”醒酒的药汤他一直命人温着放在这里,冷了便再拿去温。谢宝因跪坐在卧榻上,将帷幔挂起,皓腕一伸,漆碗便已经在手心。林业绥看过去,女子弃去匙,稍稍昂头,修长的脖颈微微滚动,药汤跑出来了些,顺着流下:“怎么今日饮了这么多酒?”她酒量在女眷中不算是差,少有醉的时候。“许久未喝,又很少有这样围炉温酒的日子,所以多贪了几杯。”谢宝因赧然一笑,将漆碗放回去,拉了拉滑落的衾被,又去找手帕来拭嘴和脖颈,“郎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从倚着凭几在坐席睡着到卧榻之上,身上的宽博襦裙也被换下,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谁。“日入。”“今日怎么这么早?”林业绥想起今日的朝会,三大世族已经被悄然放在砧板上,却全然不知,低声笑道:“官署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所以早些归家。”谢宝因也想起在屋舍那边与王氏所谈起的事情,先跟男子说完自己与叔母王氏为林卫铆瞧中的两个女郎,然后再提起林妙意的婚事,一共选中三个世家子弟,分别是清河崔氏、河内魏氏以及平阳贾氏的儿郎。她婚事没有定的时候,也曾暗中处处留意着世家子弟如何,家风如何,这才能够在心中定下人选。
林业绥安静听完,淡然道:“崔二郎便算了。”“为何?”谢宝因蹙眉不解,这是人选中的佼佼者,“他满腹才华,人也算是清朗俊秀,出口便是锦绣文章,如此子弟,还有哪里不合适。”崔安的文才曾被人比成星月苍日,他还并非家中长子,过得逍遥自在。林妙意的性格未必能管得来家事,她又常年闷在家中,要是嫁过去,能够随着去做山中名士,两人游山玩水,谈诗论曲就是文雅事。林业绥没了心思看书,把竹简卷起,这炭火也是愈烤愈心燥,静了片刻,他放缓语气道:“崔二不喜欢三娘。”谢宝因垂眸,不懂他为何如此说,世家通婚又哪里是两情相悦才议的:“但相处久了,未必就不会喜欢。”崔安不会喜欢上。林业绥抬眼,瞧着女子,一字一句道:“若是他心中已经有人呢?”谢宝因沉默不言,这几载来,的确听闻他已追寻前人在高山隐居,家中不论如何催,都是一副不想婚娶的态度,要真是这样,三娘即便嫁过去,心里也苦。“若是有人就算了。”她敞笑道,“其他世家子弟也不差。”林业绥不再言,双手置于几案旁的炭火上,一动未动,她今日忽然饮下这么多酒,无人知晓究竟是因开怀,还是忧郁。谢宝因见男子缄默,手掌也摊平在火上烤着,眉眼浮上几分担忧,拢上木屐走过去,跪坐在一旁的席上,伸手去摸,他掌心已被烤的火热,都有些烫人了。“郎君在想什么?”温凉的触感覆上,林业绥才觉炙烫,将手从炭火上移开,拿竹箸拨了下火,低声问道:“幼福可有所爱?”手掌忽然抽离,谢宝因怔住,而后从容自若的收回手,但面对男子的话却是一时无言,她自幼时能够识字读书起,便知道对男子不可有爱,寻觅夫君也以家世品德为主,当年所留意的子弟,也是以此为标准。成为世家夫人后,夫妻二人之间能够相待如宾就是最好的。她自然也会努力去尽到身为妻子与宗妇的职责,用心操持家中与宗族事务,尽心侍奉舅姑,好好养育儿女,周旋于世家夫人之间为郎君谋利,要是日后夫君有侧室,再用些手段来巩固地位。如同范氏那样过一生。待反应过来,她笑吟吟道:“自然是郎君。”林业绥也随着笑,她什么都能做到周全,便连骗人也是。“幼福。”“嗯。”“凑过来些。”谢宝因虽是疑惑,却也温顺的靠近他。林业绥瞧着女子不解的看着自己,他只要稍用力便能吻上。卧榻上,他顺着前面药汤所流下的痕迹吻去。谢宝因中衣微敞,弯着食指咬住,男子自脖颈愈发往下,汤药又没流到那里去,她小声提醒道:“我先去沐浴。”“饮酒后不能沐浴。”林业绥吻完,用指腹拂掉女子鬓边乱掉的发丝,伸手把她中衣拉好,遮住春光,拥在怀里,闭眼道,“睡吧。”谢宝因从男子怀里出来,往卧榻里面躺去,盖了自己的衾被。“幼福?”“我热。”【?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