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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5(第1页)

在看来,陛下所做的决定是对的。”建邺城周围水流极多,流经京畿道各郡。陵江流经的围春草场则是建邺城水草最盛足的地,往年不属皇室的园林田地,任由百姓放牧生养,只是前些年的一次踏春宴使得众人败兴而归,太仆寺上报是因放牧过度,才致草矮半寸之下,黑土尽露。水流上涨,冲刷黑土入江,又使得江水浑浊。于是中央下达禁止牧马的政令,归入皇室,为护草场与陵江,规定一年之中,百姓只能来此牧牛羊四月,便连这七八载来,也是另外寻到草场踏春。上书反对的人都是随霸主北渡来建邺的世家,他们所踏的不是春,所以于他们而言,终究是失去了其中所含的意趣与缅怀。“叔母说的正是。”谢宝因搁下手中的漆碗,他们这些世家都并非是北渡的,没有南方世家的伤意,“这春色我看着也的确是比往年更盛。”说完,又怕眼前妇人与她客气,亲自递去加有葱姜及花椒的咸茶。王氏嗅闻出辛辣味,眉毛都弯起来,咸茶味千百种,她却最喜欢这种,生津又暖脾胃,等喝下一口,突然看到漆碗的纹样,好奇的看起来,拿远一看才发现是摩羯纹样的。这种纹样款式是从外域流进来的,摩羯纹是其中最受欢迎的,多为皇室用,今天竟然是拿了天子所赐的妆奁器物出来。谢宝因扫了圈食案,想要吃些蒸卷,又怕脏手,仆妇瞧见,聪明的用干净手帕裹了一块递给女子,她赞赏抬头,复又用微张嘴,用齿贝轻咬一口,里头的蟹黄蟹肉便在嘴中爆开而来。王氏又看见女子正在吃的金银夹花平截,这需要把面皮擀到似丝绢那样薄,再将蟹肉蟹膏铺上去,卷起来蒸熟,因截面为黄白交织,才取出这样一个雅名。这种面食很常见,尤其是八月至十一月,那时膏蟹正肥,但现在的时节,膏蟹都还没有成熟,能够做出这样的蒸卷,螃蟹品质必定是很好。听说前几日天子也只赐给三品官员各一笼,难道也赏给了林氏?她再想到今日要为二郎林卫铆看新妇人选,了然一笑:“说起来,陈留袁氏与清河崔氏的那两位娘子都已经来了。”长颈微动,喉咙吞咽。谢宝因用手帕轻拭嘴角油污,瞥见王氏还只是喝下几口咸茶,亦笑道:“叔母怎么不先赶紧吃些,要是饿坏了,叔父怕是要怪罪于我。”踏春宴要日昳才散,何必着急。围春草场直到宣帝朝,每次来踏春都必须要用数丈红葛布所用,每五步一甲士,后在武帝手中,长驱直击外敌,又以狠辣手段内治,晚年自认天下在他手中已是海晏河清,开始不设围帐,甲士也仅在四方守卫。在东南西北四方中,又以西面居高,可俯瞰江面浩浩,故于此处设天子帷帐,设宴席酬百官。宴席过后,七大王李毓听着远处传来世家子弟的喝呼声,魂魄早就已经飞了过去,显然是已经生出纵马的兴致,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位大王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心中只有纵马二字能引起他的注目观望,但也只在广阔的草场上,从来都不去百姓安居的地方扰乱民生,他是几位大王中最有天子仁爱的一位,所以才最得圣心。眼下宴席已经尽到侍奉之道,侍奉宠爱此子的天子也就点头准允他起身离席。

七大王疾速大步的走下高坡,常年侍奉在他身边的王邸舍人早已经从马厩中牵出这位大王近日最爱的那匹高马,这匹马因毛色在日光下会泛出天虹,灿烂炳耀,得名“逾辉”。他翻身上马,从舍人手中拿过马鞭,抬起挥下间,他已经驰骋于草长莺飞的春色中,不时发出几声痛快的喝声。人虽然欢畅,但鸟却受了惊。飞累的黄莺正要停歇,却又被这一人一马吓得立即腾飞,成群的径直往北边飞去,似乎要飞回故乡去,可飞了没有多久,便停在男子身侧不远处的地上,垂食草籽。林业绥站在翻腾的江边,陵江之水发源于长江,这里是陵江在建邺城江面最宽的地方,虽然隐隐有长江水的气势,但终究还是比不上长江,当年博陵林氏正是由此处随霸主进入的建邺城,从此远离故乡。林氏第一任家主在乱世中积累起来巨财,世人只知道博陵林氏是用钱财相助霸主争得天下,但不知道那时林氏家主早就已经决定孤注一掷,除了自己外,还让族中子弟全部从军、入仕助霸主夺取天下。博陵林氏是把子弟和钱财都压在了这场乱世争霸中,不给自己留后路。因为当时三足鼎立的局面虽然才刚形成,但也意味着这样的乱世终有一日是会结束的,并且就在不久的将来,博陵林氏要想从商末之流变成士族,就需要尽早在乱世建功立业,成为未来的开国功臣,只是在三位霸主中,其中两位早已经形成属于自己的势力,他们自己更是一方财主,南北两边的无数世族都趋之若鹜,根本布需要一个商贾之家的助力。于是林氏家主选中了庶族出身的本朝太祖,最终位列三公九卿,五代列侯,家族显赫一时。江声滔滔下,吃完食的黄莺接连扑腾飞走。昨日接到监察御史任命文书的裴爽循着黄莺的痕迹走来,瞧见男子伫立江边,一言不发,便知是在缅怀北渡的先祖,可裴氏与王谢等大族皆是建邺的北方世族,踏春就是迎春,不会像博陵林氏等南方士族一样,生出这些多余的感伤。他走上前,随着沉默片刻后,才直言道:“不知林内史推举我做监察御史,可是要我做些什么?”音落,江浪翻滚,吞没水面浮萍。林业绥将落于江面的目光收回,瞥视一眼身侧之人后,伸手拍去衣袍上所沾染的水滴,转身往草场走去,戏谑道:“裴监察不是有自己的赤子之心吗?入仕多年,既已升迁,不去做心中想做,竟还要来问我这个蝇营狗苟之辈?”裴爽面露窘态,去年孙酆找人打伤眼前的人,他前去报信,因天色已晚,无法出坊,便宿在林氏外邸,次日在得知男子用私刑处置家中奴仆后,前去质问,蝇营狗苟之辈就是他当面骂男子的话。“大直不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讷。”他急忙清嗓道,“这是林内史曾在天台观与我说过的话。”往日他太过直,不懂委曲随和,所以才一直无法实现心中抱负,被掌权者轻易折断,但那些名士所追求的竹子,用火一烤,却是最能弯曲的东西。孙酆之案与他的升迁也都是这个男子运筹而成,赤子心和权势竟得两全。林业绥会心一笑,他道:“我要你公正廉直,抱诚守真,为芒寒色正者。”凡有抱负者,皆想入仕,入仕者,皆想往上走,无关奸忠,此乃人欲,裴爽又怎么能够例外。两人走至草场以东时,忽听一阵取笑声,只见一群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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