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带着一身梆硬的冰碴儿进医院时,医生感叹说:“送来的非常及时,马上烧到40度了。”
乔思思眼睛通红,后怕到站不稳,不停地弯腰对医生说谢谢。
只有吴见白平躺在床上,看着悬在空中的点滴瓶,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是人祸。
周杨挂断电话,烦躁地把手机扔进副驾驶。
吴见白一病,没有人代替他,他只能面面具到,上午去滑雪场,下午去饭店,晚上去酒吧。
刚从滑雪场出来,就接到电话,洗衣房人手不够,员工已经加班两天了。
他不得不折返。
滑雪场是四年前开的,那时候这片地还是荒山,他本想建一片果园,却误打误撞开了滑雪场,后来旅游业开了口,这几年的利润已经压过饭店和酒吧。
但这边一直是吴见白在管理,他很少过来。
几乎大半时间,他都在饭店里呆着,那是他从西城回来时开的店,从只有四张桌的苍蝇小馆,到现在的三层酒楼,中间一度破产。
好在,转危为安。
他从兜里掏出几乎烂掉的钱包,原本皮质的料子早就看不出,只剩连接的布料苦苦支撑。
里面只有一张卡,放在拉链已经坏掉的暗格里。
蒋南把床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身体像散架了的疼。
乔思思在医院陪护,她在电话里说了一堆吴经理孤家寡人,需要照顾,还说病也是因她而起,她不照顾心里过不去。
蒋南长长的嗯了一声,乔思思自己露出破绽,“别多想,还没有呢,他腰不好。”
她生命力旺盛,永远不屈服,永远不会沉溺过去,还不到一个月,就忘记前男友的名字,找到新目标。
也只有她,能让她暂时从黑暗的夹缝里探出头,看看长在悬崖边的小花。
现在,这朵小花去医院陪护新目标了,洗衣房只有她和曲苗。
曲苗是负责后勤的主管,是吴经理把她派来洗衣房,每天她都拉着脸,把床单扔得满地都是,再发泄似的踢几脚。
脸上再也没出现过骄傲的神色。
蒋南从来不看她脸色,每天干自己的活,偶尔溜去后门抽烟。
工资还没发,她不得不从软件里借钱出来,汇走一部分,留五百用于交通和买烟,这种生活她早就习惯了,烟也控制在每天五根。
进入四月,气温逐渐回暖,堆在路边的雪渐渐消失,风也变得温柔。
她靠在门后,深吸一口烟,在肺里停留一会再慢慢呼出,连带身体的疲惫也一同消散。
忽然,门被一阵风吹起,嘭的关上了。
她没睁眼,熟练地弓起手背把烟头包裹,细杆烟不禁吸,被风吹两下,直接烧到头。
裹挟着潮湿的凉风吹过脸颊,她抖了几下,抽完最后一口,按灭烟头,揣进兜里。
转身,抬头,眼前站着一个人。
她随意抬眼,表情瞬间僵住,血液倒流,心脏停摆。
周杨?是周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