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在村里,银河熟门熟路,弋戈就没再去管。
“小外公!”弋戈叫了声。
陈思友年轻的时候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现在七十多了,也还是脊背挺拔、仙风道骨的。他笑眯眯地打量好久不见的外孙女,上下扫了几眼,拧眉道:“怎么瘦了?”
弋戈:“?”
从小到大,她还真是少听这个“瘦”字。
结果回房里一称,692kg,还真瘦了。
弋戈心里愈发感慨小外公百年之后说不定真能羽化登仙,少了区区两斤肉他都能肉眼看出来。
“怎么,你爸妈亏待你了?”陈思友坐在太师椅上,倒了杯茶,冷哼一声说,“不是赚大钱了么,没给你喂鲍鱼鱼翅?”
弋维山和弋维金曾经都是陈思友的学生,可以说是陈思友看着长大的,可这么多年,陈思友对这两兄弟一直没有好脸色。
当年弋维金不学无术,却很爱追各种时髦,把念高中的陈春杏迷得七荤八素,16岁就跟他上了床,气得陈思友差点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弋维金又醉酒跟人打架,把自己打进医院成了植物人。他无知无觉地躺了多少年,陈春杏就里里外外伺候了多少年。四十多的中年女人,看起来憔悴得像六十多的。陈思友每回看见,又是心疼又是心烦,后来甚至不登门了,眼不见为净。
和弋维金比起来,弋维山曾经也算得上是陈思友的得意门生的。那个年代名校毕业、入职国企,娶了城里书香门第的女儿,后来又下海经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整个村子没有不知道他的。可自从弋维山把弋戈放到桃舟抚养、连起名字的时候都没出现的时候,陈思友对他也不大待见了。
弋维山给他送烟送酒送营养品,他从来都没收过。这一大家子人,包括他自己的亲女儿,都得靠弋维山养活,他却不肯。老头子每个月领点退休工资和政府补贴,守着老学校和最后这点傲骨,过得也算自在。
弋戈看着老头儿阴阳怪气损人的模样,觉得好笑,故意说:“外公,又被电视剧骗了吧?真正的有钱人才不天天吃鲍鱼鱼翅呢,那都是暴发户作风。”
陈思友常常想这荒唐的一家人,也就只有这个和他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外孙女可爱些。小时候圆嘟嘟的像个球,现在长大长高了,机灵劲儿却只增不减,讨人喜欢。
他很给面子地笑了声,问:“哦,那你爸妈给你吃什么?”
这弋戈怎么知道,王鹤玲统共也就给她做了一顿早餐。
但她不会把这事儿告诉陈思友,于是半真半假地说:“就各种水果和坚果,看起来都挺贵的。”
陈思友“哼”了声:“狗长犄角闹羊式!”
弋戈大笑起来。
中午,陈思友做了阳春面——这么多年,老头的“拿手菜”也就这么一道了。
弋戈原本是很有食欲的,呼呼吃了一大碗。可再好的胃口也架不住陈思友没有尽头的“多吃点”、”再盛点”和“最后这点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