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或许还没那么严重,你和钺戎死也不会这么毫无防备。”薛清极抓住一个重点:“钺戎也死在了当时怨神围攻的地方?”“……不是,他死在了弥弥山。”严律点燃一根烟,拉开车窗,夏末温吞的热风灌入,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我没跟你说是吧?哦,我忘了说。那天正是大祭日,弥弥山庆贺的大宴上,他们把仙门医修配出的东西下在了那年的新酒里,死了很多混种和老弱的妖,其他的虽没死在当时,但也丧失了抵抗能力……怨神们被引入弥弥山,我回过神来时已出了原身,只有钺戎那天因为拉肚子上茅房才没喝到新酒。那小子,真不该说是走运还是倒霉。他和我一路杀下山,但他受伤太重,陪我下山后就死了。”“‘他们’是谁?”薛清极放下平板,看着严律,“大祭日就是我死的那日,死前你来了。”“是嗥牙和峰乙,不重要了,反正我后来已将这些勾结一起的妖处理了。”严律看着窗外的大好天光,将烟灰弹出去,轻描淡写道,“我知道我这边出事儿,你那边必然也要有问题,且弥弥山已是一片血海,我只能先去找你和照真后再做打算,但赶到时你也只剩一口气儿了,我没能当天就替你俩血债血偿,钺戎的尸体我后来也找到埋了,但埋在哪里我忘了。”薛清极靠在椅背上,死前的记忆再次浮现。他那时仅靠一口气吊着,境外境因大阵的动荡和怨神汇聚而开裂,他半拉身体卡在缝隙中,用剑挡住其中被吸引而来的下等魔,但那半截身体早没了直觉,不过是徒劳。好在师兄还活着,在拼命起阵压回那空间罅隙,他颇觉自己已尽力,也知道这回是真活不了了,竟然还有闲心惦记晚上弥弥山大祭日的盛宴,他本和严律约好处理完这边的事儿就去赴宴,现在看来是赶不上这顿了。不知是否是这惦记有了回响,晃动模糊的视线里真见到严律破空而来。他那时只觉得严律脸色发白,唇上沾着血迹,还以为是一路杀过来的,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时严律也是强撑着一口气儿赶来的,在钺戎刚死之后,又来送他一程。这世界总有轮回希望,但对妖皇却始终无情。薛清极心中五味杂陈,哪怕是平时再喜欢跟这人拧着来,这会儿也不由软下声调:“这不怪你,峰乙那支归顺已久,嗥牙和他的那族……毕竟与你也算同族,别说是你,弥弥山的妖或许都没想到。仙门内讧时,谁又会想到是世家广开门户招来的怨神呢。”“去他大爷的同族,我把能杀的杀了该废的废了,开膛破肚扒了皮,吊在弥弥山的山门上时倒是还以同族为借口求了我很久,但我山上原本的那些妖、那些崽子还那么小……难道在大祭日时没有求过他们吗?后来又求神,上神们早已死光了消失了,神与仙若真在,也干不过这帮缺德的生灵。我只怪自己发现的太晚,”严律吐出一个烟圈,这烟圈很快消散在车窗吹进来的风中,“当年折腾的那么厉害,千年过去,不也全都死光了吗?倒是一个二个好的坏的都落了个清静,前尘往事死了就勾销了。我厌恶的我喜爱的都不过是泡影,注定都会消散,只有当时的后悔还记得住,忘不了。”他记性自从成了死不了的怪物后就开始不大灵光,也可能是活得太久,只有忘得快才能稍微喘口气儿,但当年弥弥山血与酒混合的味道、钺戎撑着他奔跑时的喘息他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抹去。今天薛清极提起,严律又再一次想起来,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当年的画面梦魇般急速掠过脑海,严律搓了搓额头。薛清极没错过他这个举动中难以掩饰的一丝痛楚,垂眸道:“死了便结束了,倒也是便宜了一些人。”说话时手里的平板电脑闪了闪,昨天一晚上没充电,这会儿彻底歇菜了。“不说这破事儿了,”严律一根烟抽完,看见薛清极拎着那平板无语,“我说你网瘾是真不小啊,这回好了,没电了你也消停了吧。”薛清极也没再让他再多说点儿,严律有一点说的没错,当年种种早已被死亡画上了句号。他将歇菜的平板丢开,转头又看着严律,对他摊开了手。严律:“?”薛清极眼神澄澈单纯:“你那个‘小方块’呢?”
“什么小方块?”严律不明所以。前边儿正往伤口上抹碘伏的肖点星龇牙咧嘴道:“他是要手机吧。”严律难以置信地看着薛清极:“你知道现代社会手机意味着什么吗?这跟剥我衣服有什么区别?现代年轻人谈恋爱都能因为看对方手机问题吵起来你知道不?”“……”薛清极难得让他噎了一下,显出了些许惊叹,“你说话真是越来越超乎我的意料了。那妖皇的‘衣服’能借我用用吗?”半分钟的僵持后,薛清极抱着严律的手机开始看初中语文课教程了。随辨看着严律虎着脸抱着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闷气,缺心眼地问道:“严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打算?我看就得先给这网瘾大的买台手机!”严律说,“记仙门账上!”在小堃村呆了这么几天,重回尧市感觉跟重新活回来了一样。大中午的太阳笼罩在尧市,又赶上了饭点儿,街道堵的不行,街两旁炒饭炒粉和炝锅辣椒的气味顺着车窗往里灌,让人饿的恨不能抱着锅啃,但碍于事情不算小,只能直奔仙门先通个气儿。六峰老年俱乐部还是老样子,门口坐小马扎上听收音机吸溜面条的老头见严律等人回来还打招呼:“嚯,看这一身埋汰的。刚好上楼洗洗,老太太正等着呢。”“老太太跟你嘱咐过说她在等我们?”董鹿问。老头答道:“那倒没有,我刚瞅见奶茶店外卖上去了。”董鹿:“……”“行了,她能吃能喝的就不错了,”严律都懒得计较什么血糖血压的了,皱着眉一摆手,“咱赶紧上去,我确实得好好收拾收拾。”老孟不满严律这随意的态度,重重地“哼”了声,要说些什么却被董鹿打断了。董鹿径直带着几人走进楼里,直奔四楼。进门前薛清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口停着三台车,一台是胡旭杰开的那辆商务,一台是孙化玉两个医修开来的,另一台则是老孟今早在小堃村门口时开的。老孙开的那台载着赵红玫的车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严律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出言制止。老年俱乐部四楼,老太太确实已等在了这里。比起几天前,她的状态已恢复了许多,撤掉了点滴瓶,桌上摆着十几杯奶茶,正兴致勃勃地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