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迟立在窗前,50层酒店六楼,遥望出去。四周高楼在视网膜中消退,逐渐变成平整公路,街上车水马龙,一盏盏路灯排在路边,人行道前有老有少,他们穿着各色厚外套,等绿灯亮起,过了马路,密密麻麻往医院走。
不来医院,不知看病,探访的人向来多。
余迟收回视线,听见陈杨咳嗽,走到净水机前,又倒一杯热水。
这一次,陈杨没接,掀开被子,坐着。
然后盯着余迟,一字一句说:“你真让我意外,怎么能这么坏。”
脑海内杂乱无章的凌乱片段,刺激得陈杨理不清,经过余迟梳理,他忆起不少事,却也像一瓶被剧烈摇晃的可乐,拧开就炸了。
“我连星星都数不清,你不觉得有问题?”
余迟深深看他,似贪恋他现在模样,好半天说:“我当时也疯了。”
陈杨:“……”
陈杨:“确实。”
“我们都病了。”余迟坐下,直视他眼睛。
“我不顾其他,用极端方式去挽回,”余迟说,“我只想你留下。”
陈杨:“方式错了。”
他眼中情绪复杂,强忍悲痛怨愤,还夹杂一丝恨意,余迟早知如此,但在那双闪着光,爱慕他的双眼中看到恨,如鞭子抽到心,说不出的疼在体内肆虐。
咎由自取。
都是咎由自取。
无数夜晚,余迟有在后悔怎能那么对他。
突然变换环境,禁锢房间中,余迟不许陈杨跟人联系,不许玩手机,醒来换着花样索取,人再正常,精神都在一连串刺激里失常。
陈杨不再像团火,说什么都炸,都要走,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问陈杨‘是否还跑’,陈杨说‘别丢下我’,问他答应自己的事,他念叨‘我不要在这’,怎么问都这么答。
当时怎么会疏忽,是他像强韧的树干,足以迎风不倒,他甚至都不像往常一样撒娇,清醒时也不愿说出‘我不离开你’,但在那时,他的状态能算清醒吗?
第13天早上,同事跟领导不停打电话,催余迟回单位,余迟看陈杨睡着了,悄悄离去。
晚上回来时,在黑黢黢的卧房见到陈杨。
“睡了?”他打开灯,“我买了晚饭,起来吃。”
陈杨闭着眼,背对余迟蜷缩成团,像一个刺球,没人能伤到他,但得忽略落到地板上的锁链,那像一条枷锁。
“陈杨。”
陈杨像没有听见。
余迟走过去,伸手扯下薄毯,扳过陈杨肩膀,一看到他苍白的脸,就咽下严苛的话。
“pannatta,我买回来了,你之前不是想吃吗?”他换了温和口气,“吃一点好吗?”
陈杨一言不发,像没听见余迟说话,拉起薄毯又把自己裹成球。
余迟在单位忙一天,回来看他这幅样子也来气,“别太任性。”
他合上盖子,但陈杨再吃营养剂,身体扛不住,余迟看眼陈杨肉眼可见尖下来的下巴,忍无可忍,又拽下薄毯,这次直接甩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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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败】
那强硬而透着不耐烦的动作,勾起意识,陈杨动了一下。
“余迟?”陈杨这时才像反应过来一般,看见床边的高大身影,但头昏脑涨,几乎辨不清长相,又或者是幻觉,他只能小心翼翼确认。
“余迟?”
“怎么?”
一片静默后,再次听见陈杨低哑的声音。
“余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