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乐此不疲的,执迷地玩着这个无聊的游戏,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再也做不出,在钟先生面前乔张出的,无关人间风月的圣洁样。孟葭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折回来,把打火机收进了包里。上一次她和谭裕来,被门卫纠缠了半天。这回钟灵提早派了秦文下来等。秦文没见过孟葭,领公主旨意的时候还有点犯难,“孟葭长什么样啊?”钟灵和刘小琳自己动手,新鲜又别致的,裹了马粪海胆在包饺子。刘小琳哎呀了一声,“您呐,就去大门口站着,看见最漂亮的,说话特温柔的那个就是。”秦文挠挠头去了。钟灵拿筷子弄她一下,“刘小姐,你对我男朋友,能客气点儿?”“行,我下次注意。”刘小琳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谭裕怎么还不来?我打个电话给他。”钟灵哼了声,“谭公子最近神秘得很,也不去实习,还整天的不见人影儿,真邪门。他这几天也没去找孟葭?”刘小琳说没有,“我在寝室那两天,孟葭挺太平的。”“对孟葭死心了?”“难。”32◎转性儿了?◎32秦文走到小区门口,眼巴巴望了半天,才等来一辆出租车。从车上下来一个,抱了束洋桔梗的女孩儿,削肩楚腰,穿杏色裙子,长发飘动在暮春的晚风里。秦文性子内敛,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招呼的时候,孟葭先冲他笑了,“钟灵的男朋友吧?你好,我是孟葭。”他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朋友圈里有你照片。”他长得高高瘦瘦的,模样也白净,是同龄人里,很有吸引力的那一类。“啊,好吧,”秦文想着怎么不冷场,他问,“那、照片里我好看吗?”结果把孟葭冷到了一下。她结巴一声,“呃……我觉得,本人更好看多了。”被夸好看的人,非常正式又诚恳地点头,“谢谢,孟葭。”“不客气。”孟葭有点想笑。这沟通门槛太高了。难怪钟灵说,每一次她要求秦文必须说话的时候,都会后悔,因为他开口了还不如不开口。孟葭和他一起上楼,换了鞋,把洋桔梗递给钟灵,“乔迁之喜。”“这花挑得真好看。”钟灵擦干净手,接过来,又对秦文说,“帮我找个瓷瓶吧?”秦文去了书房里,没过多久,捧了个汝瓷净瓶出来,“放这里怎么样?”
“你的眼光肯定好呀,”钟灵由衷地夸他,“考古学家嘛,对不对?”“就知道取笑我们老实人。”秦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钟灵的眼睛,干净的脸上泛着微红。钟灵弄了团面粉,往他脸上一抹,“对呀,就欺负你。”“那被你欺负我也高兴。”原来,秦文不是不会说话,是他的机灵话,都只对着钟灵讲而已。人和人之间,多少讲一点命定和天数的,祸福都无偏。他俩这副样子,孟葭一直都替钟灵,记在心里面。孟葭四处转了转,这套平层装修得很有格调,和钟灵在西郊那一间,风格不大一样。那边叠加着文艺腔,这里则做减法,走的是京派老钱风。她一问,果然家具陈设,连书桌旁小小一盏竹影嵌东珠台灯,都出自秦文之手。孟葭点头,佯装出正经样,“嗯,再添上几抬嫁妆,可以洞房了。”钟灵坐在床上,手往后撑着,她笑,“那么远的事我才不想。”因为想也是自寻烦恼,即便她爸妈不提,看身边人也知道,将来她谈婚论嫁的对象,无论怎么排,也不会是秦文。“真的、可以不想的吗?”孟葭靠在翻门边柜旁,手里剥一个蜜桔,她说,“也不用管,是不是有以后?”她说完,转头看向窗外,眼眸跌进浓重的黑夜里,不知想到了谁。钟灵不假思索的,“等到了将来再说咯,眼下嘛,当然是让自己高兴。还管他有没有以后!再有个天灾人祸的,说不定都活不到以后。得乐且乐呗。”孟葭立刻道,“你乱说,快呸掉。”“呸呸呸。”钟灵连呸了三下,又去笑她,“不就随口一说嘛,真至于的?”孟葭放轻了嗓音,“可能是,我太怕生生死死了。”从早就没了记忆的妈妈,到身体软弱的外婆,孟葭已经失去不起什么。文山辞海中,有千万个成语,而这里头,她最怕天灾人祸。钟灵站起来,握了一下她的手,“孟葭,你以后都会好的。”她生涩地笑一笑,“对不起,大喜的日子,我不应该说这些。”钟灵摇头,“没事,我二哥说了,你这人呐,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他这么说的啊?”孟葭咬着下唇,脸上是幽静苍苔般的隐晦,抬头望着她。钟灵说,“你好在意他的评价哦。”窗外月流烟渚,半团乌云深处吊影不定,像要下雨了。她扭过头,“谁在意。”钟灵故意问,“那二哥上次,公然忤逆我爷爷的事,你也不想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