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寺庙便关紧了大门。
大殿中的香火不断,巨大的佛像下被殿中的灯火映得通身发金,寺庙的住持从大殿走向偏房。偏房供桌上立着两尊小的金佛,自金佛四周安置着紧密排列的四个大型储物柜。他默默注视着金佛面前的香火,随即上前打开了第一个橱柜旁边的开关,四个柜子的柜门便相继弹开。
橱柜顶部一尊又一尊金佛展露在眼前,中间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根金条,巧妙地镶嵌在了柜里做出的小凹糟中。他从橱柜底部拿出一尊木质佛像,打开了底部的圆盖——佛像是空心的,足以容纳不少物体。
旁边的小僧人替他取下橱柜里的金条,他取出五根金条放入木质佛像中,封好了盖子。旁边的僧人立刻将佛像放到了一旁的礼盒中。像是做了很多次,他的动作十分熟练,用黄纸将礼盒封了起来。
“师父,夫人递话说这次的佛像要送到朱慎妻子的娘家去,不留在平江。”
住持并未说话,他望着面前的橱柜,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点头:“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赵聿时停职以后也搬了新家,住在离芜茵家不远的一个小区。章登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开,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赵聿时正坐在客厅的地上,旁边散落着几个案件卷宗的复制资料。
他拎着早餐,躲避着地上的资料,坐到了赵聿时身前。
“哥,先吃饭吧。杭程那个小子真够可以,咬死了就只承认是刘炎找他买假车牌,他托人给弄的。江岸辖区那边的派出所说,放了杭程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管不了。而且没有证据证明刘炎杀了刘世伟,按照他们的说法,他就是在珠山路上非法营运木材开车差点撞到贺亭抒的车而已。而且刘炎当场就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赵聿时接过他递来的包子:“杭路呢?”
“杭路、杭程还有杭漫这叁个人,平时比老鼠都难抓。杭路以前是楚念蓉的保镖,现在在私底下给楚念蓉办事,杭漫主要负责常文遇的生活起居,常文遇好像是杭家兄妹一个远房亲戚,”章登看向他的电脑,“按照那位纪小姐的话,曾经在贺家做家庭心理医生的纪之明手中可能掌握着楚念蓉集团犯罪的证据,那珠山民宿被害的刘世伟可能也掌握着类似的证据。刘世伟是鼎润建筑项目部的经理,以他的身份可能掌握着白鹤山项目的很多内情——哥,白鹤山项目吞走了那么一大笔钱,这么大数额的钱想要洗干净难免会引起经侦部门的注意。虽然白鹤山项目的开发是鼎润建筑负责的,但鼎润建筑实际受楚念蓉控制。在责任的划分上,鼎润建筑扛下了所有的雷,只要宣布破产,这笔钱就是拿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章登忍不住骂了一声:“干的真不是人事儿。”
“这几天我去跟着杭路,只要他还为楚念蓉做事,就总有露马脚的时候。”
比起章登的愤愤不平,赵聿时显得平静许多。他忽然抬起头,看向章登的脸:“你最近不要再跟进这件事了,我来查。”
章登也意识到他为什么这么说,赵聿时仅仅是刚开始查这件事就被停职了,想要彻底揪出楚念蓉犯罪的证据,是不是还要再流血、再牺牲——
赵聿时的抑郁症准确地说是从纪珩和言维出事以后才愈发严重的,如果这是他的心结,那他一定宁愿放弃所有也要查清楚。章登瘪了瘪嘴,觉得眼睛有些热,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聿时咬着包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听起来反而轻松:“别想太多,你哥我现在还好好的。”
半山别墅正在招待客人。
贺亭抒坐在回廊中的亭子里喂鱼,她看向同样站在一旁喂鱼的乔裕,将手里的鱼食向他的方向递了递。乔裕接过来,道了一声谢。贺亭抒一面喂一面打量他:“在贺知延那里工作不好做吧,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
乔裕手上动作一顿,回答得不卑不亢:“谢谢您的厚爱,我在贺总这里工作很开心。”
“很开心?你要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还要忍受贺知延时不时发癫,一个月给你开两万块钱也不够吧?”贺亭抒扫了一眼回廊尽头的杨舟,“你看人家新加坡员工待遇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