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奕习武,听力胜于常人,将那道细小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虞稚一每日梦魇的事,想着这个小姑娘为他求来这般好的待遇,他也该做点什么,于是悄悄进来看她情况。谁知小姑娘每次惊醒,握住他的手,就会安然入睡。不过,两日才察觉端倪,是在迷糊。时奕低下头,“你不是害怕么?因为我杀的那个人。”虞稚一手指交织不听,“就……做噩梦。”他忽然蹲下,递出了自己的手,“睡吧,别怕。”虞稚一盯着那双宽厚的手掌,倏地红了脸。虽然知道这一切不合规矩,可她最终还是慢慢的伸出手,勾住了时奕的手指头。回忆戛然而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脸红。“唉……”窗边的姑娘唉声叹气,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丫鬟绿茵端来一碟点心,“小姐,这是东厨那边送来的茯苓夹饼。”虞稚一摇头,“不想吃。”茯苓夹饼形如满月,薄若蝉翼,味道柔腻绝伦。原是虞稚一平日喜爱的点心,时下却毫无食欲。“小姐,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绿茵话说到一半,被虞稚一捂了嘴。“嘘!”不过提了一句话,吓得她赶紧关上门窗,一副心虚模样。还特意提醒,“绿茵,你小声点!”绿茵无奈,“小姐,奴婢还没说呢……”两人躲在屋内,绿茵配合她,小声的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侍卫呀?”虞稚一听清她的话,白净的脸上染上两片霞红云彩,“不,不……”结结巴巴说不清话,手中的书页被她拧捏变形。“方才奴婢去厨房,绿意姐姐悄悄同我说,夫人老爷近两日提得最多的就是梁家公子,有意让小姐嫁给梁公子呢。”梁家也是城中大户,祖上还有官职。若是结亲,门当户对。虞稚一听后,当即变了脸色,“我才不嫁。”可向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虞稚一不肯嫁,家中长辈却开始频繁来往。平时看着娇娇弱弱的姑娘在这件事情上格外坚持,毫不示弱。后来那梁公子亲自拜访,母亲有意安排她与梁公子见面,“那梁公子一表人才,你若是见了,定会喜欢。”母亲执意如此,虞稚一最后同意见一面。刚及笄的姑娘正是最娇最纯的时候,梁公子一眼就动了心。本想在佳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谁知这位姑娘用词委婉、但又十分清晰的向他传达着一个意思:她不愿嫁他。虞稚一把这事儿当做任务,没多久就找借口溜了。她也没回屋,走着走着到了厨房。绿茵问:“小姐可是馋了?”虞稚一脑中灵光一闪,“我想学做茯苓夹饼。”-“听说虞老爷和夫人给大小姐选的未来夫婿一表人才,二人相谈甚欢,想来府中好事将近。”府中人多口杂,没有结果的事情也有人在私底下议论,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长剑出鞘,斩落满地花色。蓝衫少年望着剑柄上那一抹红色,眸色翻涌。背后响起一道娇软的呼唤:“时奕!”时奕收起佩剑,转身时,又是一副谦而不卑的模样,“大小姐。”“时奕,你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属下,直接说‘你、我’就好了。”“这是规矩。”虞稚一说不通了。白日见他,他总是这般疏离模样。但那几晚他守着自己的时候,又跟现在不同,会很自然称呼你我,不会这么等级分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虞稚一不再深究。她很快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这两日我有事没能过来,就想问问你,前日让人送来的茯苓夹饼好吃么?”“甚好。”时奕想起前日那和糕点,口感与他先前吃的不一样。得到肯定的答案,小姑娘没忍住笑,“你喜欢就好。”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惹人心生妄念。虞稚一拒绝梁公子,虞老爷宠女,又跟夫人亲自物色别家少年郎。虞稚一全都回绝。虞夫人察觉异样,向下盘问几句,便了解到女儿的近况。“大小姐近日倒是常常去看那侍卫。”那名叫做时奕的侍卫她是见过的,那模样……虞夫人心里一咯噔,再细细打听,惊觉大事不妙。虞夫人不动声色的阻止女儿再去见那身份低下的侍卫,虞稚一被“绣花”“抄书”等琐事困在院内几日,母亲一直守着她,她也找不到借口去做别的事、见别的人。今日母亲没来,虞稚一扒开门缝扫了眼四周,拎起食盒出去,却被母亲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