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隐洲很有耐心地等着。
长安城外。
沈家的马车停在一处阴凉地,沈相和祝隐洲派来护送沈晗霜的人都守在不远处。
沈晗霜正和一个年轻男子说着话。为免落人口实,春叶并未走远。
“你怎么过来了?”沈晗霜看着眼前身穿玄色甲胄的林远晖,问道。
林远晖不答反问道:“怎么忽然要回洛阳?”
沈晗霜解释道:“我父母的忌辰快到了……”
“不只如此,”林远晖打断她的话,“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有些着急地追问道。
出嫁后,沈晗霜每次要回洛阳明家之前,都会先回沈府小住几日。她敬爱外祖母的同时,也不会厚此薄彼,忽略同样正逐渐老去的沈相。
今日沈晗霜虽也去了沈府,但连一顿饭都未用过就准备启程离开长安。
林远晖得到消息后便觉得沈晗霜这边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把军营中的事务都托给长兄,自己急匆匆地策马追了过来。
知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林远晖,沈晗霜抬眸看向他。
年轻的将军眉骨英挺,目光明亮如玉,正眼含担忧地望着她。
许是因为日日与刀剑为伴,林远晖身上带着少年气的明快恣意已经褪去,周身的气质变得冷硬成熟了许多,让人几乎想不起他其实也才十八岁而已。
沈晗霜要比林远晖大两个月,小时候也分明一直是她比他高。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长得这么高了,沈晗霜得仰起头才能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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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霜出嫁后只远远见过林远晖几回。自从几年前林远晖上了战场后,每次再见,沈晗霜都觉得他比以前更加沉敛谨肃了。
这种感觉在此时更甚。
“我爷爷亲自送我上的马车,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沈晗霜笑着同他说,却不打算解释其中缘由。
林远晖很了解她,自然也会猜到她此行不只是因为父母的忌辰将近。
她和祝隐洲和离的事迟早会公开,但沈晗霜不会在这个时候先主动同林远晖说起此事。
这不合适。
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关系到底还是与儿时不同了。
见沈晗霜神色间并无愁绪,反而有几分轻松之意,即便她没有说明离京的实情,林远晖眉间的忧虑也稍减。
他正欲说什么,又停顿了几息,转而道:“无事便好。”
她已嫁为人妇,他也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莽撞冲动,给她惹来麻烦。
“快启程吧,我只是恰好领兵外训,从附近经过时看见了沈府的马车,便过来看看。”
沈晗霜没有与他深究到底是否是恰好遇见,温声应了句“好”,便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当年总爱翻墙爬树来偷她家果子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有分寸的年轻将军,沈晗霜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凡事都要追根究底的五姑娘了。
林远晖翻身上马,同她挥手告别后便先一步调转方向离开了。
一行人重新出发。
京郊繁茂的树林中,骑在马上的林远晖久久遥望着那队已经越来越远的人马。
他认得出来,和之前一样,护卫着沈晗霜的,除了沈府的人以外,照例还有世子的手下。
她的家人和夫君都关心着她的安危,无需他多此一举。
但拉着缰绳的右手握紧又松开,林远晖还是忍不住下马,挥鞭将自己的战马驱向军营的方向,他则徒步穿梭于密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