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兰霜不仅并未起身,还柔声继续说道:“若沈姑娘不肯原谅我,我可以长跪于此,直到你愿意为止。”
沈晗霜心里一沉。
陈兰霜这是想在众人面前将她架起来不成?
陈兰霜话里说着是为了从前她对不住沈晗霜的种种而如此,却又不言明究竟是因为她于何时做下的何事,才会想要让沈晗霜原谅她。
但沈晗霜怎么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原谅某件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陷阱?
沈晗霜虽曾因为旁人的误导而误解过祝隐洲与陈兰霜之间的关系,却不曾因此而怪罪到陈兰霜身上。她至多只是一直以为祝隐洲想要的妻子另有其人而已。
在长安时,沈晗霜与陈兰霜很少碰面,即便同时出现在某处,两人也都相安无事,不曾起过任何争执。
而到了洛阳后,虽然李荷月跟陈兰霜曾明里暗里地贬低与轻视过沈晗霜和明姝雪,但那也都是口舌之争。
起码在沈晗霜的印象中,她和陈兰霜有关联的这几件事,都用不着陈兰霜跪着来向自己寻求原谅。
而若当真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严重到需要跪求原谅的事情,沈晗霜便更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承了陈兰霜的跪礼。
是以陈兰霜的话音刚落,沈晗霜便平静道:“我并不知道你需要我原谅何事,但若你执意要长跪于此,这与我无关。”
闻言,陈兰霜仍然俯首于地。
不再言语,也并未起身,似是当真打算一直跪着。
见状,沈晗霜忽而想起了昨日听见的那
()几名侍女议论的话——
昨日陈兰霜被皇后罚跪在凤宁宫外,难道与自己有关?
除了皇后之外,沈晗霜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从不低头的陈兰霜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事。
但无论如何,沈晗霜都不会因为被陈兰霜的言行架起来便由她牵着鼻子走。
沈晗霜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理会仍跪在不远处的陈兰霜。
在场的人也都逐渐收回了目光,不再刻意明显地朝沈晗霜和陈兰霜这边张望。
但众人心思各异。
祝隐洲和祝寻到的时候,陈兰霜仍然跪在沈晗霜的桌案前。
在场的人陆续起身朝祝隐洲和祝寻行了礼。
祝隐洲目不斜视,径直朝着沈晗霜走去。祝寻便出声让众人免礼。
看见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陈兰霜时,祝寻有些意外,但他并未多问什么。
祝寻很清楚,嫂嫂不是会刁难人的性子。陈兰霜跪在此处自有她自己的道理,祝寻与她之间并无交情,自然不会插手。
沈晗霜也起身向祝隐洲和祝寻福了福身。
祝隐洲在她面前站定,温声道:“不必多礼。”
无论多少次看见沈晗霜在自己面前礼数周到地只将他看作是太子,祝隐洲心底都会有些失落。
沈晗霜越有礼有节,便越代表着,在她看来,两人间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祝寻悄悄觑了一眼兄长的神色,随即神色轻松地同沈晗霜说了几句话,才去了对面自己的位置落座。
祝隐洲的桌案被布置在沈晗霜的旁边,他神色冷淡地绕过陈兰霜,在沈晗霜身旁坐下。
而此时,沈晗霜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为何会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些不对。
祝隐洲的位置在沈晗霜的右手边,二皇子祝寻在她正对面。而本朝以右为尊,按理来说,上首的皇后右手边这个位置本该是太子的。
眼下却是她坐着。
沈晗霜自觉不妥,正欲起身和祝隐洲换位置,却听见有内侍高声通报,皇后已经到了。
众人俱整理好衣冠,垂首朝缓缓走来的皇后行礼。
皇后还未走近上首,便已温声道:“今日只是闲话家常罢了,无需多礼,都平身吧。”
在场的人依言照做。
除了陈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