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云松斋这边的动静,原本要出府的明怀庭和明述柏也过来了。
得知原来当年妹妹和妹夫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埋了不少酒坛,明怀庭便也带着明述柏一起回了他住的院子,打算把他从未发现过的这份妹妹和妹夫留给他的礼物也找出来。
沈晗霜担心舅舅和表哥找不到埋的酒,倒先把院子挖毁了,便先过去为他们指明了位置。
等她再回云松斋时,就看见爷爷正在和外祖母、明姝雪一起挖那些深埋多年的藏酒。
看着这幅画面,沈晗霜忽然觉得,不早也不晚,这其实就是最适合的时候。
就在今日,让外祖母和爷爷、舅舅都知道,已经离开多年的亲人其实曾亲手为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其中温情正如陈年的醇酒,也正是陈年的醇酒。
爷爷这些年来只在那个让全家悲痛的消息传回时来过一次明府。若她再早些提起,同样失去了儿子与儿媳的老人会错过今日这个场景。
沈晗霜知道,爷爷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爷爷觉得,若他当时没有因为辞官一事与沈晗霜的父亲大吵一架,或许后来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他还没来得及与自己的儿子和解,父子俩便阴阳相隔,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或许,让爷爷亲自挖出那些父亲和母亲为他准备的陈酿,能让他知道,虽然没有回沈家,但沈晗霜的父亲和母亲一直都记挂着他。
想起这些,沈晗霜心里有点酸涩,但她还是忍下那些起伏的情绪,走过去和家人们一起将那些埋藏多年的酒
挖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晗霜的舅舅和表哥便又来了云松斋。
他们甫一跨进院门,明怀庭便笑得爽朗道:“我刚尝过了,妹妹和妹夫当年酿的酒果然很好。”
明怀庭没想到,多年以后自己竟还能得到和妹妹有关的东西。
明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关怀”道:“你也上年纪了,不能多饮酒。我觉得你怕是管不住自己,要不把你院子里的酒也存到晗霜的明溪院里去?”
明怀庭脚步微顿,神色也变了变,有些犹豫地和沈晗霜说道:“应该不必了吧?”
沈晗霜眉眼带笑地回答:“我说了可不算,免得您觉得我是要故意克扣您的好东西。”
“让爷爷从长安带来的那位名医给您诊一诊脉,看看您还能不能每日饮酒吧。若是大夫说可以,那些酒便由您自己保管。”
明家是一脉相承的爱饮酒,不仅是沈晗霜的外祖母、舅舅、母亲,甚至到沈晗霜也是这样。就连与明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明姝雪,也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偶尔会馋这一口。
虽然家里人从不曾因酒误事,但照顾明老夫人的女医多年前便开始叮嘱她要控制每月的饮酒量。明怀庭每次多喝了几杯后第二日便会有些头疼。是以沈晗霜才会格外注意,不让外祖母和舅舅再过多饮酒。
听说要先让大夫诊脉,明怀庭有些心虚。但他也知道不能因为贪口腹之欲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徒惹家人为自己担忧。是以他虽舍不得那些妹妹亲手酿的好酒,还是答应了下来。
见着云松斋挖出来的那些酒坛,明怀庭都不必数,便发现了什么,笑着控诉道:“妹妹和妹夫也太偏心了,母亲这里的酒坛怕是有我那边的两倍多。”
听他提起这个,明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相,不冷不淡道:“你以为这些都是我的?”
“不是吗?”明怀庭问。
“是就好了,”明老夫人忍不住有些吃味,“有一半都是沈相的呢。”
沈相失笑道:“一人一半,不是很公平吗?”
他也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当初酿酒时竟还计划了他的那一份。
方才将这些酒坛挖出来时,沈相心底的情绪虽有些低沉,却又觉得有些释怀。
明老夫人回道:“在明家酿的酒,也是用的明家的酒坛,埋在明家的院子里,结果挖出来还得分你一半,哪里公平了?”
见沈相无言以对,明述柏适时搭话道:“祖母虽然昨日刚过了寿辰,但看着像是年轻了不少。”
明老夫人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此话怎讲?”
明述柏笑而不语。
明姝雪便立即拆兄长的台:“祖母,他是在说,您方才像是和人抢糖吃的孩童。”
刚确认自己的院子里也埋了女儿和女婿亲手酿的酒时,明老夫人便将这些酒当成是女儿和女婿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但还没开始挖,就又听孙女说这些酒还有沈相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