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说:“四月殿试,五月传胪放榜,琼林宴已过了六月余,贺应淮怎么在此时突然设宴?”
范山也问过这个问题,说:“贺应淮在一个月前告假,说回乡祭奠父母,此宴是特意送行的。”
来来回回忙碌了一天,案情仍是毫无头绪,收效甚微。
楚荆洗完澡,穿好衣服后才后知后觉有什么不对劲。他没有购置私宅,平日都住在大理寺后院的官舍,也没有仆人,换洗衣物都是自己动手,一个人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勉强过得去。
干净衣物上摆着一些平常习惯揣在身上的小玩意,楚荆收拾着才发现少了一样。
他办案时过目不忘,平日里却有些丢三落四的小毛病,不是丢了银票就是找不到发冠,还有一回起床发现鞋少了半只,可这贴身藏了十年的银戒指,是从来没有弄丢过,甚至精心保存保存得连一丝污渍锈迹都没有。
楚荆找了一圈,也不管哪只是左哪只是右,匆忙套上鞋就奔向牢房。
值夜的狱卒听到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楚荆一头扎进干草堆里翻找东西。
铺得好好的稻草被翻弄得乱七八糟,枯草沾得楚荆满身都是。
“寺卿,您在找什么?”
楚荆手上动作不停,问,“你有没有看到一枚银戒,就在草堆里?”
狱卒从没见过楚荆这般急切的样子,说:“陆将军出狱后,属下已经清理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会没有?”楚荆喃喃自语,“陆随……”
狱卒正要帮他再找一次,楚荆拍拍身上沾着的枯草夺门而出。
“您去哪儿啊?”
楚荆一心想着弄丢的银戒,空荡荡的监狱里只有小狱卒的回音。
深夜又下起鹅毛大雪,暖炉里的炭火将要燃尽,陆随站在烛台前,借着烛光端详两枚戒指。
银戒做工粗糙拙劣,上面刻着成对的简陋花纹,表面也不够平整光滑,实在谈不上精美。
可这是陆随亲手做的。
他十八岁那年立了军功,获了奖赏,营地条件艰苦,没有商人来此地买卖,他便把赏赐的银杯熔了,自己上手花了两天时间打了两枚戒指。
其中一枚圈口偏大,戎马十年,陆随双手粗糙,指节凸起,满是老茧,这戒指他早已经戴不上了,但还是习惯带在身上。
他想不通为什么楚荆也要把银戒藏在身上,此人诡计多端,最擅长骗人感情,难不成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比起这个,陆随更头疼该如何处置这枚戒指。
难不成真跟他说:“我以为这是我的那枚,就顺手捡走了。”
这不就等同于承认这么多年自己对他念念不忘,一直把定情信物藏在身上?